顾桑宁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洛离川已经不在房里了。
她看了看时间,才恍然发觉她在浴室里待了快两个小时。
恒温浴缸加上精神压力让她有些昏昏沉沉,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最近她经常梦到十六岁时发生的事,她和洛离川的初相识。
可在梦里,她没能救活洛离川,在充满炮火的森林里,她绝望地看着怀中洛离川的尸体,心痛难忍。
混乱的场景让她心烦意乱,醒来后她穿上睡衣,有些口渴,
顾桑宁走出房门,下楼倒水,回来时路过书房,看到书房的灯开启。
进门后才看见,洛离川躺在书房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已经睡着了。
顾桑宁一怔,他怎么在这里。
看着洛离川好看的侧颜,就连睡觉也美如一幅画。
梦中的脸和此刻重叠,只是他不会再叫她小丫头。
就在顾桑宁恍神之时,洛离川已经张开眼。
来不及躲闪,目光相交,竟有一种暧昧不清的迷离。
顾桑宁脸上露出一丝抱歉,“抱歉,吵醒你了,继续睡吧。”
看到她手中的水杯,洛离川坐正身体,伸手示意她他要喝水。
顾桑宁将手中的水杯放到书桌上,又下楼倒了一杯水,回来时洛离川已经端起她的杯子喝了起来。
“今天的事情,谢谢洛少。”
洛离川没说话,只是将身体挪了挪。
顾桑宁看出他的意思,坐在了他的身旁。
“我来救你,你心中有没有失落?”
顾桑宁心中一紧,不知他的话为何意。
“失落?我为何要失落?”
“无所谓了。”
睡梦中刚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至极。
洛离川突然抱着她,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连他都说不清楚,这样的动作,带着多少的眷恋。
“顾桑宁,你总是令人措手不及。”洛离川清冷的声音仿佛藏着无尽的恼意,他收紧双臂,抱得越来越紧,仿佛一松开,顾桑宁就会消失不见。
顾桑宁失笑,“洛少,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对我而言,措手不及的事情屈指可数。”洛离川语气平静,却尽显狂妄。
她知道,他有这样的资本。
正是这样在资本,洛离川才能无往不利,目空一切,连在警局都敢公然出手,差点儿闹出人命。
他从不把人放在眼里,不管是谁。
世上就是有这种男人,比如沈臻,比如宋泊。
他们英俊邪魅,出身高贵,学识渊博,目空一切,高傲狂妄,张扬冷厉。
他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从不会有措手不及的事情。
因为,一切都在他们掌控之中。
成为王者的男人,从无意外一说。
顾桑宁就是洛离川的意外。
尽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在回H市的飞机上一直在想,如果我赶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我会做什么。是该担心自己终于成了鳏夫,还是高兴终于没了这纸婚约的束缚!”洛离川在她耳边轻声诉说。却更像在自言自语。
“我一直不敢想,如果你真被他们杀人灭口,我会做出什么事。”洛离川的语气依然平静,却透着一种凌厉的锋芒,“幸好,你没事,我赶得及。”
顾桑宁很意外能从洛离川嘴里听到这些话,她以为,冷漠薄情如洛离川,不会跟任何人吐露心声,至少不会是她。
如今他抱着自己,诉说着刚刚的经历。
夜色深沉,房间里气氛暧昧,连空气都变得多情起来。
顾桑宁的心弦,微微颤动。
唇角也掠过淡淡的笑意。
“洛少,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误会你有一点点的喜欢我。”
顾桑宁干脆地问出口。
她本就是直性子,心中有疑问,不会压在心里,除非她能找到答案。
“我……不知道。”本以为洛离川会如之前一样推开她,否定她,没想到他会认真回答。
洛离川松开顾桑宁,深幽的眼眸看着她,“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顾桑宁眉头一挑,微微一笑,想起纪云白,那个他传闻中的爱人,“我记得你很爱纪云白。”
“我愿意为她付出生命,可是她死了。”洛离川眼中闪过一抹沉痛。
顾桑宁双手环臂抱住自己,以此来抗拒洛离川的怀抱。
他的怀抱太温暖,太深情,如同罂粟让人上瘾,却也如同罂粟般危险。
能为之付出生命的爱,那应该是多么深沉的爱。
这样的爱,一个人一生也许只有一次。
他将那份爱给了纪云白,那或许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深爱。
生而为人,本就是一件孤独的事。
人是孤独的生物,一个人走完漫漫人生路,太孤独。
所以人才会需要伴侣。
而彼此深爱的人,可遇而不可求。
顾桑宁微微一笑,带着苦涩,“看来纪小姐是幸运的,至少有人爱她如生命。”
她却从未体会过什么叫**。
“阿宁,你嫁给我,真的只是因为股份?”
“还因为你这张好看的脸呀!”顾桑宁不想再继续这个令她难过的话题。
她奢望三年间洛离川能够爱上她,现在看来,真的只是奢望。他的心已经给了一个女人,就算最后选择她,也不过是将就。
而她,不愿意将就。
显然洛离川没有接受她的自我调侃。
“阿宁,不管你为了什么嫁给我,你愿意试着当我的妻子吗?不是洛家少奶奶,而是我洛离川的妻子。”
洛离川凝着她的眼眸,一字一顿,问得十分坚定,认真,素来清冷淡雅的眼眸中,全是偏执。
“我本来就是你的妻子啊。”
“没有利益,没有婚约,只是我的妻子。”
他的心在黑暗中待久了,已经不知道阳光是什么样,而顾桑宁,就是那缕阳光,所以,他需要顾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