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唐晚书忽然话头一转提起李澜, 许水星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你没看网上?”唐晚书观察着许水星的表情,脸上的疑惑和茫然不像是作假,顿了一瞬, 他把自己的手机递出去, “你自己看看。”
许水星犹疑着接过手机, 打开了微博,前面两三个词条都是和她与一个陌生男子在外约会, 她看了会儿, “我手机被许玉生没收了。”
“跟李澜是偶遇,我们是中学同学, 之前就是他和我一起被绑架了。”许水星把手机还给唐晚书,她语气坦然,不过她聪明地没提跟李澜具体聊了什么,唐晚书爱吃醋, 不必要出现的矛盾尽量避免, 本来也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没能跟你同时长大,我觉得很遗憾,”唐晚书勾着许水星的手指晃了晃, “剁手指,我也可以。”
他不是在意李澜,他只是感到略微遗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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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玉生下午就从公司赶了回来,刚好在开始晚餐之前, 他一进门, 就将外套递到佣人手中, “去叫唐晚书来我书房。”
这句话, 他也说得很是公事公办。
佣人敲响许水星房间时, 两个人正窝在阳台下五子棋,一台老式唱片机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曲,输一局,脸上贴一张纸条,许水星已经贴了满脸的纸条。
唐晚书把拿起来的黑子又放了回去,看向许水星,“那我去一趟?”
许水星兀自落棋,“嗯。”
见许水星明显有些走神,唐晚书没有打扰她,跟着佣人离开了房间。
他离开后,许水星落了白子又去抓了几颗黑子,自己跟自己下,窗外日光灿然一片,金灿灿的落满了楼下的花园。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她一开始只是看唐晚书有些可怜,所以答应和对方试一试。
结果就“不小心”让苏蒻婉得知她和唐晚书正在交往中。
苏蒻婉当然会将她的事情告知给许玉生……
一切似乎可以被形容为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发展到现下的境况。没有任何意外的,仿佛既定般的,命中注定般的——
许水星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她好像落进了一张网,一张由唐晚书编织的网,不仅仅是恋爱,从最开始《画中人》的剧本递到她的手中,恐怕都是唐晚书安排好的。
青年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她的身边,以绝不冒犯又不阴险的手段,让她极其自然地接受了他的靠近,他天然无害的面庞与神情一再地让她降低底线,降低防备心。
看着面前的棋盘,白子被黑子堵得很死,她手里只剩下不到十颗白子,其他的则被黑子吃得没剩多少了,棋盘上仅剩的白子也难有出路,黑子落子不多,却刚刚好拦死白子。
“原来这盘棋……”许水星把手里的棋子放到旁边,“开始得那么早。”
许玉生的书房中,他亲手给唐晚书煮了一盅茶,龙井清香,在空气中蔓延开,倒完茶,他在唐晚书对面坐下,长吁了一口气,“按照辈分,我跟你祖父是一辈的,你也是孙辈的,可水星是我女儿,你是想跟……”
唐晚书手掌贴在膝盖上面,他下垂着眼,淡然道:“伯父。”
他反应很快,迅速做出了选择,许玉生的眼神从打量变成了欣赏,“你和你的祖父不一样,他很谨慎,你,很疯狂。”
已然年迈的许玉生将杯子里的茶水倒来倒去,慢条斯理地说后面的话,“许水星算不上是个聪明孩子,很执拗,快三十岁的人,还是孩子气得不得了,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又没心肝,这样的孩子,可以做到很轻易地伤害别人。”
见到唐晚书的第一眼,只交流了简单的几句话,许玉生就知道这个刚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心思要比自己的女儿深多得多。
许玉生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是许水星跌到了唐晚书的手掌心,唐晚书态度表面上看起来谦卑,可却隐隐透露出骨子里的轻傲,这样的人,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让许水星接受他,并且还让人来到了自己家中,对方的手段可想而知。
“我的要求一开始就挑明了,并非我为难你,”许玉生不紧不慢,“我只是担心她在你身边吃亏。”
作为生意人,许玉生始终秉持实际的利益比一切誓言都可靠这一点。
唐晚书将折在衣服口袋里的一份文件拿出来。
简单将文件中列出来的内容浏览了一遍,许玉生缓缓将另一只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他口吻中透露出一丝不太敢相信的样子,“全部资产?”
“你祖父知道吗?”许玉生将文件也放到了桌子上。到底是年轻,经不起激,为了点情啊爱的,什么都豁得出去。
一想唐黎圣那种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结果教出来这么一个空有心机却会被爱冲昏头脑的孙子,许玉生就打从心眼里感到神清气爽。
唐晚书并不在许玉生心中作何想法,“祖父应该……知道吧。”
“你真的舍得?”许玉生斜着眼,半认真半玩笑的语气。
这群富家子弟,实际上没多少草包,一部分可能表现得挺像个草包,但其实个个都是人精,平时看似挥金如土,要动真格的,个个立马化身归国精英,跟你算了又算,半点亏都别想让他们吃。
十个点的股份,再加名下的资产,许玉生实在是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了,眼角眉梢、唇角、乃至满脸的皱纹和浑身的皮,都浮现出无法自制的惬意和舒适。
“没什么舍不得的,”唐晚书淡然道,“您现在放心了吗?”
不等许玉生开口,青年撩起薄白冷清的眸子,“以后我跟她会是一家人,希望您不要再使用暴力,即使您是她的父亲。”
许玉生大脑里面“咔嚓”了一声,像是满脑子的神经乍然断开,他盯着唐晚书没有半丝玩笑之意的眼睛看了大半天,最后他朗声一笑,“不愧是唐黎圣的孙子,我没看错。”
“文件你拿走,这个东西不应该给我,而是应该给许水星,”许玉生重新惬意地喝起茶来,他抿了下茶水,忽然一顿,“你和你父亲很像。”
神情本来松散的青年,面皮突然变得紧绷起来,他状似不解地看着许玉生。
许玉生却只是摆摆手,“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你父亲当年为了和你母亲结婚,也是用尽了各种手段,”他顿住,似乎是故意为了让被戳中弱点的唐晚书悬着一口气,过了会儿,他才接着说道,“我真是担心你也遗传了他的……”
“不会,”唐晚书终于露出了点符合年龄,符合他目前上门拜访长辈该有的小心和紧张,他轻声重复道,“我不会,我跟他不一样。”
“那就好。”许玉生淡淡一笑。
虽然是家事,可唐晚书父母那点事,他们老一辈的人多少知道一些,能让唐晚书不再气定神闲,也只有提起他那位极端偏执的父亲了吧。
唐晚书送出股份和资产毫不含糊,可却担心自己被认为是和父亲一路性格的人。
他不是他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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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水星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唐晚书帮她要的,最近与工作室联系的都是许玉生的人,所以也没出什么乱子,和李澜的绯闻已经被压下去了。
虽然被压了下去,可却萝卜连着泥,有人扒出了许水星是港城许氏的千金,这一扒,便呈现出燎原之势。
许玉生这次没给她压下去,他让许水星自己做选择。
“不可以!”苏蒻婉的反应比许水星的还要大。
许水星完全无所谓,她本来就没想藏着掖着,身份迟早都会曝光,如果未来有一天她和唐晚书的关系上升到了两家企业,所以曝光只是早晚问题。
苏蒻婉握着许水星的手腕,“别人会笑话你,说你就是个小妾的女儿……”她眼泪冒了出来,“早知道,我就不跟你爸爸结婚。”
“苏蒻婉!你在说什么?!”许玉生不可置信,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
一家三口待在小厅里,苏蒻婉和许玉生吵得不可开交,许水星托着腮,和靠在门框上的唐晚书对上目光。
唐晚书用目光询问着:你不劝劝?
许水星摇摇头:习惯了。
不过这次吵架好像和之前不一样,苏蒻婉用纸巾擦着眼泪,“我要跟水星去京城过,你自己好好静静吧。”
怕刺激到苏蒻婉,许水星暂时没管网上的事情,她抬眼看向许玉生,许玉生匆忙收起狼狈的神情,“走走走。”
唐晚书忙走进来把许水星带了出去,他揽着许水星的腰,俯过去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她的脸,“好像破了皮。”
早上许玉生下手太重,许水星细皮嫩肉的,经那一扇,及时上了药也是白上,脸上留下了几道很明显的青痕。
出门,两人撞上鬼鬼祟祟摸进大厅的许橙,许橙戴着口罩和帽子,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她被吓了一跳,“我靠!”
许水星靠着唐晚书的肩膀,将许橙从头打量到脚,抿唇一笑,“放心,我不会告诉爸爸你偷偷出去约会。”
许橙被噎住,抱了下拳头,“感谢,我也不会告诉你的粉丝你带小男朋友见家长。”
作者有话说:
小书:她威胁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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