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格尔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
他越是不肯说,代表着事情越大。
卢克试探道:“帕丽·琼斯已经选择和警方合作了,你不说,她一样会出面指认你。”
“fuck,早知道这个黑女人不靠谱,我就不应该相信她。”迈格尔骂道。
“你是想等着被她指认,还是想主动交代争取一份有利的认罪协议?”
迈格尔意识到已经无法在逃避:“我要一份免罪协议。
只要你们能给我一份免罪协议,我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也会把证据都交给你们。”
“如果我现在同意给你一份免罪协议,那绝对是在骗你。
没有人一开口就会给你这种承诺。
你要先将案发经过交代出来,警方和检方根据实际情况考虑量刑,如果你的认罪态度好,也不是不可以免于指控。
但前提是你要坦白,不要撒谎,也不要隐瞒。”
迈格尔想了想:“帕丽·琼斯那个女人都说什么了?”
“你想让警方完全采纳她的口供吗?”
“No。”
“那就不用管她,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你配合警方,警方也会给你一份好的认罪协议。”
“我能相信你吗?”
“你别无选择。”
帕丽·琼斯和迈格尔是一条战线,只要突破了其中一方,就可以对另一方形成包围之势。
帕丽·琼斯是一名记者,懂法律、知道如何与警方周旋,她虽然可能接触过一些灰色地带,但卢克估计她的违法情况并不严重。
想要突破她的心理防线不容易,搞不好还会闹出新闻事件。
但迈格尔不同,他有吸毒史、有前科、正在保释期,属于惊弓之鸟。
卢克抓到了他保释期的违法行为,已经让他惊慌失措说出了德古拉酒吧凶手案的一部分情况。
只要让她以为帕丽·琼斯已经交代了,心理压力会更大。
当迈格尔被带回警探局,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很多嫌犯在外面牛气哄哄,一旦进了警局就会怂:“卢克探长,我确实还知道一些情况,愿意主动交代。”
卢克将他带进审讯室:“迈格尔,你可以说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那天晚上,我把车停在酒吧后门,我想去酒吧找点乐子。
把车放在酒吧后门的好处是不用缴纳停车费,但坏处是可能被偷车贼惦记。
所以,我一直比较关注酒吧后门的动静,我听到外面好像有声音,就出去查看了。
看到一个女人躺在地上,颈部有两个血洞,地上有鲜血,很吓人。
我赶紧跑回车里,因为我车里有行车记录仪,我查看了行车记录仪的监控正好拍到了那可怕的一幕。”
“拍到了什么?”
“视频在我手机里,你们可以看。”迈格尔从手机里找出一份视频递给卢克。
小黑也探头走过来。
视频正是酒吧后门,光线有些昏暗。
妮可正站在酒吧后门打电话,挂断手机后,她显得有些犹豫,随后仿佛发了一条信息,看着像是轻松了不少。
她收起手机想离开,这时酒吧后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窜了出来,直接扑向了毫无准备的妮可。
“啊……”接着传来妮可的尖叫。
妮可被扑倒在地,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仿佛在撕咬妮可。
很快,妮可没了动静。
那个穿黑色斗篷的人也站起身,在原地愣了三秒,向着远处逃跑了。
结合这段视频和妮可父亲、劳拉两人的口供,卢克大概猜到了妮可的死因。
妮可从小就被吸血鬼吓到过,对于这种未知的生物心存畏惧。
但她又不是一个懂得拒绝的人。
劳拉邀请她来酒吧,她还是答应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喜欢,相反,她讨厌、甚至害怕这个吸血鬼酒吧。
趁着到外面接听手机,她想找个借口离开酒吧。
刚给劳拉发完短信,松了一口气。
酒吧后门就窜出了一只‘吸血鬼’,直接扑过来撕咬她,在昏暗的环境下,这种情况谁都会吓一跳。
妮可被活生生的吓死了。
卢克抬起头,望向迈格尔:“你继续说。”
“之后,我想过报警,但我现在的情况有些窘迫,就想利用这份视频赚点钱。
后来,我通过朋友的关系联系到了帕丽·琼斯,将这份视频卖给了她。
剩下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卢克摇头:“我说过不要隐瞒。”
迈格尔狡辩:“我没有隐瞒。”
“死者身上的黑色背包在哪,凶手袭击妮可后可没有拿走背包。”
迈格尔再次沉默了。
卢克走到审讯椅旁,语重心长道:“我说过了,帕丽·琼斯已经交代了,你给她的东西不仅仅是视频,这一点你和我都清楚,如果让我主动拿出来,你的认罪协议就没有了。”
“OK,我告诉你。我是拿走了黑色背包。”
“里面都有什么?”
“手机,名片和一些女性用品、一些零钱。”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处理的?”
“零钱被我拿去用了,手机和背包藏起来了,准备等过段时间再拿去换钱,我还把其中一张名片卖给帕丽·琼斯。”
“卖了多少钱?”
“视频是四千美元,名片一千美元。”
小黑笑了笑:“你不做生意可惜了。”
“你知不知道这些属于犯罪现场的证物?”
迈格尔点点头。
“帕丽·琼斯知道吗?”
“那个女人鬼精怎么可能不知道。”迈格尔露出祈求的神色:“卢克探长,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认罪协议了?”
卢克追问:“你应该知道这份视频的重要性,你可以将视频和名片卖给帕丽·琼斯,为什么不给警方一份?
你可以匿名寄给警方,并不耽误你的小生意。”
迈格尔愣了一下:“那个女人不让我这么做,她说要做独家新闻,说新闻电视台没有播报前视频不能再让其他人看到,更不能报警。
这也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那个女人想搞个大新闻。”
“哪个女人?”
“帕丽·琼斯。”
“你刚才说的那些属实吗?”
“当然。”
“你愿意转为污点证人指认帕丽·琼斯吗?”
“我愿意。”
……
出了审讯室,小黑嘴里捣鼓着:“那个视频真诡异,那个人为什么要扑咬妮可。
‘它’会不会真的是吸血鬼。”
卢克瞅了他一眼,叹道:“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小黑道:“你也看到了,那个家伙直接扑上去撕咬妮可,如果正常人怎么可能这么做?动机是什么?”
“等抓到凶手自然就知道了。”
“我都没有看清他的脸,怎么抓?”
“那个可以先放一放,先搞定帕丽·琼斯。如果警局高层在电视上看到‘吸血鬼’咬人的视频,咱们就完蛋了。”
瑞德和苏珊两人首当其冲。
卢克晋升副队的事估计也得泡汤。
……
CBE新闻电视台。
美国可以说是电视节目主持人的发源地,但有趣的是美国既没有选拔主持人的比赛,也没有专门培养主持人的学校和专业。
美国的新闻节目主持人都是记者出身,少有不会采访只能当话筒的主持人。
大媒体很少直接录用刚毕业的学生。
因为记者是一个最容易“出错”的职业,新手有时采访不到位、消息报道不准确,容易说错话,出了错常会引来麻烦甚至官司。
帕丽·琼斯是一名干劲十足的记者,她有梦想,有明确目标。
她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新闻节目主持人。
这个行业竞争相当激烈,想上位就得有足够珍贵的独家新闻,可以吸引观众的眼球,让节目获得更高的收视率。
帕丽·琼斯一直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只是欠缺一个上位的机会。
她有着敏锐的判断力,知道观众想要什么,比如说校Y枪击案,与孩子和教育有关的事很容易引起市民的共鸣。
而枪击现场出现暴露狂警员恰恰能吸引观众的眼球。
她本想借着校Y枪击案打响自己的名气,但在第二次枪击事件发生后,警方很快侦破了案件。
那个暴露狂警员也被包装成了孤胆英雄。
帕丽·琼斯的计划泡汤了。
心理憋着一口气。
她要获得一个大新闻,比校Y枪击案更劲爆的新闻。
她要上位!
这次,没有人可以再阻挡她!
就算是真的吸血鬼也不行。
晚上七点,距离晚间新闻还有一小时。
帕丽·琼斯在直播间里看稿子,这算是她的直播首秀,说不紧张是假的。
为了避免忘词,她必须做到足够的熟悉。
自我介绍、开场白、然后播放咬人视频,事件点评,风格要幽默调侃……
帕丽·琼斯已经将播报顺序记得滚瓜烂熟,她为这次直播做出了很多努力。
甚至做出了一些违规的举动……
在帕丽·琼斯看来规矩是强者制定的,你想往上爬,要么运气足够好,要么依靠外力,要么就得逾越规矩。
规矩就是为了限制弱者,分化阶层,如果你按照规矩按部就班的来,永远不可能跨越阶层。
为了前途冒点风险是值得的。
新闻节目主持人“黄金年龄”是四十岁左右,这个年龄段的人成熟、稳重、有权威和性别魅力,容易赢得人们的好感和信任。
如果三十多岁还无法成为新闻节目主持人,一切都晚了。
新闻节目导演走过来提醒:“帕丽,节目还有几十分钟就开始了,那份视频要交给导播提前剪辑。”
帕丽是个很精明的女人,她知道那份视频才是她的资本,不到最后一刻不愿意拿出来。
“OK,那份视频在这里。”帕丽打开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硬盘。
“嗨,我们又见面了!”
不知何时,摄影棚的观众席后排多了几个人。
一个黑发青年从观众席起身走到了直播台。
导演怒了,指着卢克喊道:“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卢克摇头:“你又是谁?我不喜欢你的态度。”
“我是节目导演,这里我说了算,立刻离开我的摄影棚!”
卢克亮出警徽:“以前或许这里是你说了算,但现在不是了。
从现在开始这里由LAPD接管,所有的器材都要被封存,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
导演质问道:“你们干什么,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大卫走过来,将搜查证拍在导演身上:“把这个东西看明白,然后闭上你的臭嘴。”
帕丽·琼斯撅着厚嘴唇,神色有些紧绷:“你们为什么闯入我的直播间,想跟我一起做节目吗?谈谈暴力执法的问题。”
卢克笑了:“我的这件上衣怎么样?还喜欢吗?”
帕丽·琼斯反问:“你打算脱掉吗?是不是你每次执法都喜欢露肌肉?”
卢克往后退了一步:“不要用这种调情的口吻跟我说话,你不是我的菜。小心我告你骚扰。”
“你来到我的直播间,就是为了告我骚扰。哇喔……LAPD可真是够威风的。
是不是我们台长在这,你也一起抓?”
“你说的没错,我会找你们台长谈话。珍妮,带她回警局。”卢克挥挥手,对着技术队的人说,
“所有的器材都要打包带回警局,所有的人员都要带回警局问话。”
帕丽·琼斯昂着头,凛然不惧:“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一个理由。
这里是新闻电视台,不知道有多少摄影机对着你。
如果你不想来个现场直播,就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卢克亮出逮捕证:“这个理由够吗?”
帕丽·琼斯拿过逮捕证仔细查看:“购买赃物?妨碍执法公务?
你们这根本是诬陷,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卢克说道:“这句话我太熟悉了,几乎是每个嫌犯的口头禅。
你做过什么心里清楚。
现在不是我不给理由,而是你不肯承认。”
帕丽·琼斯并没有放弃:“你指的是视频吗?那是我从线人手中买的,是属于他自己的物品,不属于死者,根本算不上赃物。”
“No,我指的是那张名片。”
“名片?”帕丽·琼斯冷笑一声:“名片也能算是赃物,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卢克道:“普通的名片不算,但在犯罪现场被偷走并卖出上千美元的名片就算了。”
帕丽狡辩:“我只是想知道死者的身份,并不知道那属于赃物。”
“你还是跟法官说吧,相信他对价值一千美元的名片也很感兴趣。”
“还有妨碍执法公务的罪名?我从来没有这么做过?”相对于购买赃物,帕丽的这条罪名更重。
卢克反问:“你的视频哪来的?”
“跟线人买的。”
“线人叫什么?”
“迈格尔·卡特”
卢克说道:“这就没错了,根据迈格尔的供述,他原本想将视频寄给警方一份,但你不同意,你要做独家新闻。
还警告他,新闻电视台没有报道视频前,不能让警方知道视频的存在。”
帕丽否认:“我没说过这话,他在撒谎。他就是一个烂人、罪行累累,根本不敢跟警方打交道。”
卢克反问:“你为什么觉得迈格尔·卡特不敢报警?就算他以前有前科,也不代表他和这个案子有关?你是在歧视前科人员吗?”
帕丽沉默了。
原因很简单,她怀疑迈格尔拿走了案发现场的赃物,但这句话啊不能说,否则就间接承认了自己知道名片属于赃物。
“你们宁愿相信一个烂人?也不相信一个记者?”
“我们只相信证据。带走她!”
其实,以卢克的经验大概能猜到一些情况。
从帕丽想要做独家报道这件事看,她应该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可能没有那么明确。
两名嫌犯都在推诿责任,想把自己摘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