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夕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个事实,握着手机的手抖了抖,心绪也有些波动。

眼睛不自觉就红了,一时间傻傻的愣住。

盛夏马上又发了消息过来。

“其实在顾琤心里对您,已经有了一些改观,他还是有些期待见到您的。”

“那天我试探了他的口风,虽然他嘴硬,可我知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跟判断,他也不是铁石心肠。”

手机持续的震动,拉回了程夕的思绪。

程夕迅速收敛复杂的情绪,恢复到往常的冷静和平和。

看着盛夏的头像,她回拨了一个语音电话。

当电话响起,盛夏看了看身后的顾琤,随意找了个借口:“工作室有急事找我,我出去外面接个电话,你安心休息。”

顾琤闭着眼睛,只是点了点头。

小心翼翼的关上门,盛夏来到病房外的走廊接通电话。

“小夏,我都已经知道了。”程夕的嗓音有些沙哑,语气却还是非常的平静,“明天上午我过来看看。”

盛夏故意的压低着音量,回答的小心翼翼,“那就好,我就知道,您也想见他。”

“明天早上方不方便过来我家一趟?”

盛夏马上答应:“好,等我安排好顾琤,争取早点过来。”

一晚上,盛夏都没什么睡意。

隔天一大早,她就陪着顾琤吃完早饭,带着他去复查。

看着前方等待检查的顾琤,盛夏已经盘算好了时间。

送顾琤进检查室,盛夏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工作室突然来了个难缠的客户,我得去处理下。你先进去检查,如果到时候我还没回来,就找护士帮忙。”

听着盛夏耳提面命,好像交代幼儿园的小朋友那般,顾琤微微勾了勾唇角,也凭感觉推了推盛夏,“知道了,我对这比你熟。快去吧。”

盛夏的鼻头一酸,强忍着不舍转过了身。

她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程夕的别墅,下了车就急匆匆往别墅里面跑。

当看到不远处花园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盛夏异常吃惊的愣住了。

才几天时间没见程夕,她居然已经把之前干练清爽的发型,剪成了寸头。

病魔摧残了程夕的元气,让她整个人气色非常不好。

双眼无神,双颊深深凹陷,跟之前比又瘦了更多。

“阿姨。”

盛夏脚步异常沉重,在程夕的跟前停下来。

程夕有些吃力的,推了推自己的轮椅,语气依旧带着惯有淡然,“让你看到我这副样子实在是抱歉。”

盛夏上前扶着她,难过的摇头,“不。您不用多说,我都明白。”

程夕尝试着站起来,用着力气紧紧拉着盛夏的手,“跟我过来,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盛夏跟着程夕进了屋。

没多久,就看见程夕的助理拿着一个盒子,恭敬的递到她面前。

“程总。”

程夕脸上依旧挂着优雅体面的笑,瘦骨如柴的手接过盒子,缓缓打开。

“盒子里面是一些顾琤小时候的照片,还有我跟他的合照。”她如数家珍的拿起那堆早就褪色的照片,饱含深情的看着。

盛夏就这样安静的在程夕身边,跟着她一起欣赏,泪花不自觉在眼底打转。

程夕的手有些颤抖,抚、摸着盒子里那堆泛白的信封,拿出一封信展现给盛夏看。

“虽然当时我不在顾琤身边,可我他写了很多信。只是这些信,一封都没寄出去……”

说起往事,程夕的嗓音有些变了,之前的笑意消失殆尽。

心口好像堵着一口气,随时要提不上来。

盛夏分明听得出来,程夕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大有几分交代遗言的味道。

小心的把手里的信放回盒子,她轻轻拍了拍程夕的后背。

“阿姨……您对顾琤的感情是那样隐忍,这么多年他却深深的误解你。您应该亲自跟他说。”

程夕清冷的眸子眯了眯,语气突然变得不自信,“来不及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盛夏之前从私人医生那边了解过程夕的病情,实在不忍心程夕跟顾琤就这么错过。

牢牢的抓着程夕的手掌,盛夏温柔的劝说:“阿姨,大概率还来得及。您应该勇敢跟顾琤坦白,顾琤铁定会答应为您骨髓移植。”

程夕还是有些茫然的摇头,“不,他现在失明,本来就已经够烦恼,我不想他再被亲情困扰。”

“可是……”

程夕却已经打断了她,“也许这就是命吧,人生哪有十全十美。”

她之前的人生过得轰轰烈烈,想有的财富地位,都已经掌握在手心。

亲情这块,可能注定有所缺失。

“事情还没成定局,顾琤的骨髓可以救你,您为什么这么固执?”盛夏还是极力的劝说。

程夕的嗓音忽然变得有些嘶哑,心口某处在隐隐作痛,难得脆弱。

“其实我很害怕,害怕顾琤即便知道我的病情,也没打算原谅我。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来没仰仗我的鼻息生活。”

“他甚至恨透我,跟我划清绝对的界限。我这么突然跟他示好,他铁定会以为我是为了活命让他捐骨髓,还利用你去跟他和解。”

盛夏知道这对母子虽然关系紧张,可都是骨子里充满傲气,不肯轻易低头的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盛夏不想就此留下遗憾。

程夕恢复平静看了她一眼,“算了,回医院吧,顾琤那边还要你照顾。”

盛夏看了眼时间,只得带程夕坐上保姆车前往医院。

回去的路上,盛夏有些担心,尝试给顾琤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接通了。

“怎么样?出来了吗?”

顾琤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出来了,护士已经送我回屋了。”

盛夏这才安心了些,“那好,我也在回来的路上。”

没多久,盛夏就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程夕,心情忐忑的朝着病房靠近。

程夕的助理,则自觉的跟在她们身边。

路上两个人已经商定好,接下来要怎么做。

到了门口,助理把盒子递到盛夏的手上。

盛夏小心的接过,正要推开门。

顾琤躺在病**,耳朵极其敏锐的听到了屋外的动静。

“夏,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