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淑妤看了一眼谢裕闵的姿势。

偏坐着,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

这是一种防御的姿势。

他在防她。

既然她的身份已经坦白,也没什么好隐藏的。闻淑妤道:“我说过,你的病只有我能治,就算你中途换了医生,能治你的只有我。”

闻淑妤信誓旦旦,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温柔,酒窝凹陷,软软地陷进柔软的皮肤。

她说话依旧柔声细语,就像春风拂过脸颊,明媚的阳光和煦的洒在脸上,下一秒,就变成尖刀利刃,变成穿肠药,刮骨刀,无声无息,直击心脏。

谢裕闵忽地一笑。

“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第一次见面?第二次?我们之间认识是不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你和白晨的相识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吗?”

谢裕闵的眼神里充斥着嘲讽,不屑。

闻淑妤看在眼里,心脏狠狠一刺。

当然不是。

她还没被景郑国带回去之前,她是将他当作真的朋友相处的,就算是现在,她有的时候都分不清自己是用了真心还是伪装成她都分辨不出来的模样。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闻淑妤说:“都已经走到这里了,真假又有什么意义?”

谢裕闵轻轻一笑,空气里灰尘漂浮着,静默着,随时都会爆炸,湮灭。

谢裕闵说:“对你来说是没什么意义,因为每一步都在你的计算范围内,我也好,白晨也好,不过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

“只是……”谢裕闵停顿一下,道,“这次白家落进景家圈套的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早就提前知晓?”

景家做这样的圈套已经信手拈来。

它已经是大企业了,没有人会怀疑它会在合同上做手脚。

“景家最开始在海外的扩张是不是也是用的同一种手段?”

从提出合作,到被大公司的企业招牌所吸引,大家以为都是互利共赢的事情,为了之后的发展,以为跟大公司牵上线了,之后就会扶摇直上,于是满心欢喜地签下那本合同。

结果到后来发现,这都是圈套。

“景家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却没有一点风声暴露,这么多年来瞒得死死的……”谢裕闵手指搁在桌上,低声道,“我想,应该是他善于拿捏人的死穴,让人不敢吭声,只能心甘情愿地替他办事。”

“比如说……”

闻淑妤抿了抿唇:“比如说什么?”

谢裕闵盯着闻淑妤的眼睛:“比如说,亲人。”

闻淑妤心里一咯噔,脸色一沉,冷声道:“谢裕闵,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囚禁人是要犯法的!”

“这才是他的精明之处不是吗?”

谢裕闵一句话就将闻淑妤镇住。

他开口说着,字字珠玑:“找个合适的职位,把人质捆在身边,好吃好喝地招待,招待到人质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的身边,而办事的人又因为人质的留下而心不甘情不愿的留下。”

谢裕闵轻轻一笑,笑容有些轻蔑:“这……又怎么算是囚禁呢?”

“够了!”

闻淑妤脸色彻底大变,猛地一拍桌子,从位置上站起来。

阳光从落地窗外透进来,闻淑妤站着,谢裕闵坐着,谢裕闵双手抱胸,抬着头看着闻淑妤。

两人一高一低。

谢裕闵气势却不输闻淑妤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