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偷天换日

小宝还没有搞清楚吴应熊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便听见一旁脚步急促,盔胄摩擦之声。似是前线战报得来,那将士似乎没有料到本该在天牢里的人居然端坐在平西王世子的寝卧之中,推门便入,一下子跪下来大声道:“报,前线大捷,不日攻城。”

八个字就几乎将小宝所有的淡定毁于一旦。他以为战争之事他并不在意,输赢胜负他也本该释然,但是没想到吴三桂一场胜仗居然听得他心惊肉跳。他面上如面具般完美沉静的表情慢慢一点点变得支离破碎,他惊惶的看向吴应熊。

吴应熊见状不由朗笑一声,道:“该赏!下去领一百两银子。”

“是。”

小宝并没有想到犀利的反驳,只觉得心中更显的底气不足,他惊悚的看向吴应熊,如着了魔一般一把拉过他的下颚,也顾不上一旁的将士退下与否,立刻欺身靠上前去,狠狠地稳住了那艳红的唇,他的表情居然有些惊惶,无助了。

“你不是帮我的么?”他抬眼亮晶晶的看着吴应熊黝黑的眸子,试图在一次侵入他的大脑。

吴应熊被他吻得有些气喘,那如羽扇般的睫毛在烛光下微微阖了阖,在脸上投射出一片美好的阴影,他的眼神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小宝甚至一度以为他成功的控制了他。却不料,吴应熊忽然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清明,低声道:“我不会让你死,但是这场仗,是我爹爹和康熙的,谁也不能插手。”

“……”小宝只想骂娘,该死的他是连年不顺,怎么又碰见了这么一个苦主。可如今三人的性命皆攥与他的手中,小宝却毫无办法。于是他冷笑了一声道,“即使我活着,若是其他人都死了我也会恨你一辈子。”

吴应熊慢慢了然的笑了起来。“我会让父王饶康熙不死。”

言下之意竟是必胜。

韦小宝看了一眼吴应熊,见他面上偶然闪过一抹得色,不由的心里一冷,但是他的口才从来没有一丝退步。“骄兵必败。你莫要得意太早。”

康熙的能耐他是知道的,历史他也谨记于心,他虽然心思渐冷,但是仍然固执的相信康熙定然不会让吴三桂讨了便宜去。

“说了这么多,我们也该上路了。”

韦小宝一愣,“上路?”

吴应熊笑了笑。“等过几日,你到了前线就知道了。”

不知为何,小宝听见他说的这句话,心里忽然咯噔一声,轻轻地上扬了几分。

如今已经是冬末春至时期,吴三桂挑起了战争看的便是这个好时机。云南湿热潮湿,昆明更是四季如春,战马粮草均不分季节充盈富足,而北方京城为均是一年一季粮草,兵马不足,加上连年饥荒,再加上年末那场地震,可谓雪上加霜。

一路行至湖南衡州,是前线胶着之地。这衡州成地处南岳衡山之南,因“北雁南飞,至此歇翅停回”,栖息于城南回雁峰,故雅称“雁城”。衡州城北据六盘,南扼陇山,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高大的城墙,全用一色的大条石砌成,易守难攻。地势南高北低,城南多山,城北多水,易守难攻。

城南的回雁峰,更是十分险要。远看,它不过是一个土丘。待到近前,小宝伸头一看,才知它与城墙隔河相对,四周俱是刀削一般的陡壁,中间挖出了一个平台,又有洞穴通连。守兵在上边放箭,下边就无法靠近。这回雁峰的最高处,是一个半亩见方的平地,中间盖着一个石楼,楼后有一道云梯与城中相连。康熙亲自带着人马,猛冲硬打了七天七夜,结果损兵折将,一无所获,仍然没有丝毫进展。

韦小宝沿途仔细观察,只见衡州城内严防死守,内外皆有重兵维护。虽然已经初春但是寒气逼人,他们马车锦衣玉食,温暖如春,并不觉得丝毫,小宝一手被迫执着吴应熊的手,一手扒着马车上透气的小窗外延,敏感的察觉到外都寒露深重,甚至还有霜降,只觉得一双手冰火两重天。也不怪乎沿途的将士们有的人已经冻的浑身打颤,唇边青紫。

小宝仔细瞧了瞧,他们身上的配给,并不比在宫中当值的时候,骁骑营的军队少,但是为什么一个个都冻得鼻青脸肿的呢?转念一想,忽然想到,吴三桂家也就五万兵马,皆是从云贵老家亲自带出来的,从云贵到此,千里奔波,不也是一支疲惫不堪的军马吗?加上不熟悉稍北的地形,许多人受不了寒气,作战力已经底下。更何况区区衡州城就要守城五万……那就更令人可笑了,据称吴三桂的总兵力是五十三万,如今战事胶着,三十多万陷在岳州拔不出脚来,十六万散布长江、汉水一带,还有不足六万人,驻防云贵川三省。哪里会还有五万精兵呢?”

小宝见状不由的笑了笑,心里大定。他相信以康熙的才智不会没有观察到这些。只是不知道吴三桂大费周章将他绑来于此究竟为的是什么。

只见进了衡州山峦叠起,韦小宝见一人悠然的远远踱马前来,鲜衣怒马,骑着雪白的骏马背上却一身血殷着的红衣。

蓝天白水间,夜色弥漫中,漫天白雪里,孜然一身,肃杀千里,傲然立于马背之上的俊美男人。赫然不是之前那个他见过的吴三桂,身后却是迎着风猎猎作响的吴三桂本人带领的军队的大旗,硕大血红的“吴”字触目惊心。

“他是谁?”

仿佛感应到他的惊诧,吴应熊笑了笑凑过来,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似笑非笑道:“你以为能有我这样的儿子,老头子能糙得了么?”

“那之前……”

“不过是幌子罢了。”吴应熊不在意的笑了一笑。

韦小宝心头一跳,忽然想起之前为康熙描述过吴三桂的样子,他只道:年过半百,头却一根未白,粗眉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