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皇甫情那神情就是心动满满,看来之前的走神就是真在想这事儿。

她的身份没问题,太后出征不合适也可以继续用朱雀,反正现在都政教合一的,只要臭徒弟一纸任命,尊者直接就可以转为大将军。以前某段时间觉得马甲开废了,现在反而越发好用。

至于长久不在行伍有点生疏了,这也不是问题。赵长河才是真正的什么都不会,上下却都觉得他该做主帅,反正主要是听别人的。她皇甫情好歹基础极好,熟悉之后肯定要比赵长河合适很多的。

军中主要将领的熟悉与默契度,赵长河也就比自己多熟悉个崔元雍,皇甫绍宗可是自己亲弟弟,比他熟悉多了。其实还有一支主力血神教,那特么本来就是她朱雀下属,被臭猪挖了墙角,现在收回麾下太顺畅不过。只不过其余各级将领还是得继续熟悉磨合,这几天没事就该去军营会见上下、接管军权、熟悉各项事务,时间都要泡在军营里。

虽少了难得和男人过年的机会,但皇甫情却觉得那更适合自己。

正犹豫该不该毛遂自荐,会不会被臭徒弟和唐晚妆驳了,面子不好看,结果赵长河提了出来。

他现在真能顾及每一个人的想法,越发是个合格的核心了。

他提和皇甫情自己提的效果自然不一样,起码别人真不会去驳面子,只会从合适不合适的角度去考虑,这么一考虑,眼睛就越亮,忽然竟有了一种“舍她其谁”的感觉。

朝中其余老资格名将不是没有,但这种战争明显涉及御境之战,别人真抗不了这个旗。若说大汉在天榜上最有威望的人,那不是赵长河,其实是朱雀,她威震天下这么多年,比玄武威望都高。

“就该母后去。”夏迟迟和唐晚妆交换了一下眼色,发现唐晚妆也在点头,便直接拍板:“朕等会就去拟旨,明早朝会当众任命。母后下午其实就可以去军营,先让绍宗带着熟悉一圈。”

这臭徒弟现在和唐晚妆更像一伙似的,就你们君臣相得是吧。皇甫情懒得管,徒弟养废了,好歹有男人。她咬着下唇,看着赵长河的眼神媚意如丝。

最近会很忙……以后再奖励你。

……

说是家宴,谈的其实全是国事,仿佛天下大事就在一家子饭桌闲聊就尽囊其中。然而事实上很多细节是不可能在饭桌上谈的,比如出兵路线之类,那得众将商议研究。

这顿不知该算家宴还是国宴的饭席终结,皇甫情急不可耐地扯着夏迟迟去拟旨,想和久别重逢的男人说说话的夏迟迟无奈被拉走。

因为吃饭上桌还坐在家主身边,感觉自己达到了人生巅峰至今还在傻笑的抱琴也被自家小姐揪走了,唐晚妆忍很久了,丢不起那人。指望你输出的,结果尽在傻笑,估计陛下肚子里都笑破了,还以为坐一桌的对手,就这。

最后变成了赵长河带着岳红翎在游览皇宫,一起去太庙看星星。

“你这么豁达的人,和别人都没什么敌意,怎么就冲迟迟瞪眼。”两人饭后散步似的,赵长河也问得很随意。

岳红翎也答得随意:“谁都有命中那么一两个不对眼的,有什么稀奇。我之前在想啊,要不是有你,我和这家伙很像一生之敌,不过她莫名其妙当了皇帝,好像也敌不了了。”

“按照之前我们感悟的武道概念,你和四象是有对立但可结合的,终究一体。就算你与迟迟有点犯冲,最终可能都是会言归于好,无论有没有我都一样。”

“也许吧。按你望气的因果线,如何?”

“我看不出这么明朗的东西。现在我眼里的因果线,只能看出‘这两人关系很深、以后还有很浓的缘分’这种感受,更具体的看不出。这种意味的话,全桌人看着都一样。”赵长河道:“倒是结合气脉看的话,现在迟迟的龙气非常浓,这江山是真坐稳了,就算这仗没打赢估计也不会导致灭亡那种。”

“那你不告诉她?搞得每个人都一肚子忧虑。”

“不能乱告诉的,否则容易懈怠……我自己都要告诉自己,我的望气不可靠。”

岳红翎笑了一下,没回答。

赵长河叹气道:“修行时间太短了,感觉什么都要学,什么都浅尝辄止。包括空间,明明我非常需要研究它,可却始终撇在一边。不如你专注于剑,路径清晰。”

岳红翎道:“其实是一样的。此前我在随你研究气脉,为的是把我的剑意扩散,剑化万千。如今我也想研究空间,为的是我的剑能够穿越空间的阻碍,无所不在。万千之道,只是为了剑更能发挥而学,你也当如此。如今你早就脱离了血煞刀法的限制,而是刀斩星河,所有的旁通都是为了这一刀的发挥,这就不会觉得旁骛太多,归根结底都只是为了那一刀。”

赵长河颔首笑道:“是。”

说话间已然散步到太庙,赵长河拉着岳红翎的手入内:“你要感悟空间的话,这里可参。我这一次也想尝试更多,看看御境之后,能长进多少。”

岳红翎随着入内,看着地底星穹,心中颇为震撼。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把天下乾坤浓缩在自家一地里,足不出户就可以观测甚至抵达世间任何地方。

夏龙渊曾经追逐的显然是瞎子的脚步,他暂时做不到完全靠自己的力量,便打造了这样的秘境来协助,本质上已经很接近瞎子的能力了,当把这一步跨过去、不靠秘境也能自己无所不在,那就妥妥成为第二个瞎子。

曾经赵长河在这里只能感悟星辰意,别的做不到什么,毕竟那时候没有破御,阴神都没凝实、更不能离体外放。而现在似乎可以尝试一下……

岳红翎要感悟的东西与他不同,两人没腻在一起,分别盘膝在高台上感悟自己的。

瞎子抄着手臂冷眼看,其实这两人的相处最是知己纯粹,武道、侠道,同道而行,相伴携手,让人看得挺舒服的。但如果时间往前推,在赵长河还没有得到岳红翎的时候,那时波旬去问他心中的欲望,那是什么?

是否也是衣裳半解、温柔浅笑的岳红翎?

明明知己相得,脑子里依然还是那点事,男人真下头。非得到了老夫老妻了,才会返璞归真。

赵长河哪知道自己被瞎子腹诽了一肚子,此刻的心神早就沉浸在了地底天幕里。

第一项要测试的就是,如今既然有了阴神,和那些所谓魔神一样是可以不靠躯体留存的,那自然是可以做到遨游于外的,借助这个天穹是否可以做到夏龙渊那样神降万里之外?

此前倒是已经掌握了这个天幕和大地上相对应的位置,赵长河不敢去太远,犹豫了一下,伸指点在某个位置。

大过年的,薛苍海正在军营里和一群血神教徒杀猪宰羊,大口喝酒,嗓门大得就差没飘城里去了:“老子早就看出来了圣子的潜力,当年追杀,那是追杀吗,那是帮他磨砺!老孙你说是不是?”

孙教习笼着手:“是是是。”

你他妈那时候差点没把我杀了……是自己被长河声东击西丢了行踪,好意思说是帮他磨砺……

“你那什么语气?”薛苍海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当年就是因为知道岳红翎和圣子有关系,我才让她的,很明显吧?”

全体教众:“……”

薛苍海道:“今天过年,每人红包五十钱。”

“……我就说,教主当时让得太明显了!”声音稀稀拉拉。

“就是嘛。”薛苍海得意喝酒:“还有后来,我就知道朱雀尊者早晚也是圣子的人,我就直接投圣子了,一点也不怕朱雀尊者说背叛,你们看是不是应上了?以前看见朱雀尊者大气都不敢喘,现在大家可以昂首挺胸见她了对不对,咱们可是圣子直属部下,朱雀尊者也得给面子!”

“是是是。”身边忽然飘下一个人,很自然地坐在旁边:“老薛,来口酒。”

“哪来的不讲规矩的王八犊……圣子?”薛苍海手里的酒碗都掉了:“你怎么出现的?”

赵长河一把捞住他掉下的碗,自己也有些意外。

能捞住碗,说明神魂凝实……曾经费解的事情可以破案了,那么早之前就能感受到瞎子纤手的如玉体感,那确实不是瞎子自己的身躯,只是神魂凝实的表现。

尝试了一下,虽能实体捞住碗但好像没法吃喝,便也放弃,笑眯眯塞回薛苍海手里:“老薛啊,拜年拜年。不只是我,你也很快会见到朱雀尊者的,希望到时候还能这么硬气。”

说完冲着孙教习拱手拜了个年,又消失不见。

薛苍海:“?”

转头看看,孙教习和其他血神教徒也都张大着嘴,如坠梦里。

看来这不是自己出幻觉啊……这是……神临?

薛苍海吓得抖了一下,酒都醒了。我也没说您坏话啊,就在背后吹个牛逼,至于嘛?

还没等众人从痴呆中醒来,营门之外一阵熙攘,守卫正在施礼:“皇甫将军。”

皇甫绍宗的声音传来:“我带主帅来看看大家。”

薛苍海痴呆着向外看去,就看见朱雀穿着一身软甲,戴着她的面具,跟在皇甫绍宗身边悠然而入。

“薛将军。”皇甫绍宗很熟稔地打了个招呼:“这位是国教朱雀尊者,明日起尊者便是我们大将军、北伐主帅,今日先来认认营,向大家拜个年。哦对了,尊者你应当很熟悉?记得你以前是朱雀尊者麾下来着……”

朱雀似笑非笑的眼眸盯在薛苍海身上:“薛教主,别来无恙。”

薛苍海刚拿回来的酒碗又掉了。

刚刚谁说昂首挺胸见她的,眨眼又成顶头上司了?我就吹个牛逼,你们至于吗……

赵长河的神魂其实还没走,隐在一旁打量此刻的朱雀,眼里都是惊艳。

她居然自备有甲胄诶,果然是将门世家。一身银色软甲、披着火红披风的朱雀,好帅啊……她手上居然还有一杆枪,这是赵长河第一次看见朱雀手中带兵刃的,那是将门虎女埋藏了三十载的沙场血脉,在今日开始苏醒。

朱雀的眼眸也瞥向了赵长河所在的方位,微微一笑。

别人看不见他,朱雀岂能看不见?小男人居然能神降了……

奸夫**妇隔空对视,赵长河眨巴眨巴眼睛,做了个啵嘴的动作,朱雀板起脸,赵长河跑路不见。

这种体验真有意思,还能**呢。

可惜这里人太多了,而且也不想给朱雀第一天巡视军营添乱,还是算了。

简单测试可以察觉,阴神离体是一种较为危险的状态,自己都感觉到那种防御力清零的感受,肉体本质算是精神的护甲,有灵台护持的话别人还不好侵袭,自己**裸跑出来那就极为危险。虽然好像物理攻击无法对阴神造成伤害,但现在的对手哪个不会一点神魂之术,一旦神魂受伤,那伤可比肉体伤害严重多了。

所以长生天神当初被老夏打得分魂自爆,从这体感上看,比肉身伤害难熬得多,至今应该是没有复苏的。这很可能也是博额在与铁木尔的斗争之中处于下风的原因,军权与教权的竞争之下,原本博额是有神灵后盾的,在草原地位崇高。调解各部冲突,铁木尔手握数十万大军都要给面子。现在神灵隐匿疗伤,站不了台,博额说话就没以前那么大声了。

这也是大家打算主动北伐的主因之一,现在草原内部还不如之前稳定,所以短期内没有什么动静。一旦被长生天神这种明显御境二重的魔神彻底复苏的话,麻烦会大得多。

对了,人家那是分魂,这是不是就是御境一重与二重之间的差距?自己能做到阴神离体,可绝对做不到分魂二用,若从单核到多核,是否就是二重的突破?若从多核到身化无限,是否就是瞎子的三重水准?

神魔之路,可知矣。

赵长河心神再动,再度出现时已经到了镇魔司主堂。

唐晚妆正在吩咐下属,分发之前整理的名单,让下属去一个个寻找,抱琴正抽着鼻子在角落里抄书。

赵长河凑过去一看,抄的是西厢记,好像已经在抄第二遍了,看来是罚抄,不知道被罚了几遍。

赵长河神色有些古怪,大致醒悟这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是晚妆自己故意给了抱琴机会,换个角度看也是抱琴在拿这书逼宫,“公然和小姐抢姑爷”……晚妆成全归成全,背地里轻罚了臭丫头一回。爱看西厢记是吧,抄十遍!

这神魂遨游看着每个人在自己所见之外的事情,好好玩啊。

看晚妆正在工作,堂上人来人往,赵长河也没继续打扰,心念再动,已经到了御书房。

夏迟迟也在伏案工作,和唐晚妆在做具体事务不同,她在批阅奏折,看钱粮汇报,琢磨朝中人事,以及关注即将开始的春闱。

说现在夏迟迟和唐晚妆更像一国的,当然是啊……

君臣齐心,都在为了这个国家殚精竭虑。

赵长河现出身形:“大年初一,刚吃过饭……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夏迟迟愕然抬首,揉了揉眼睛:“我该不是太累了,产生幻觉了?”

“没有,学你爹以前的神降之法罢了。”赵长河走上前,屁股拱了拱示意夏迟迟挪开一点点。夏迟迟便也挪开少许,看赵长河紧挨着坐下来,搂着她的腰肢共挤一张椅子。

赵长河略微翻了翻桌上的各类文件,叹气道:“好啦,事情也没那么紧,给自己放一天假怎么了。再说有些事务,朝中也不是无人。就比如春闱这类事,让他们安排好了最后看个报告就是,看这还是个草案,你从草案就开始管这么细干嘛。”

夏迟迟道:“我们毕竟是第一次面向平民科考,没有经验,大家都是商议着来的……别的事情我倒也没有事必躬亲管这么细。”

说是这么说,她也终究没再管桌上的东西,撇嘴靠在赵长河怀里:“再说有人一群狐狸精围着,我能怎么样嘛,还不如干活。”

“这不是来找你**了嘛……”

“我堂堂天子,要**嘛?”

赵长河便吻着她的耳珠子:“要不要?”

夏迟迟喘息起来,声音变得酥软:“要……”

赵长河继续亲吻,手中爱抚。

夏迟迟舒服地靠着他怀里,哼唧唧道:“想想你是从岳红翎身边跑出来偷,我就高兴。别的狐媚子也就算了,她岳红翎自命正派侠客,混在一群女人里做人后宫,也不脸红的,那么自然。”

“正派又不是古板,红翎洒脱的,她其实不是很纠结这些,脑子里更多的都是在考虑她的剑道,经常旁听不言不语的也都是在参悟剑道。你也不用对她那么大敌意。”

“到底谁对谁敌意大呀……她拿剑指过我,我可没指过她。”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陈芝麻烂谷子那些事,你俩都是洒脱之辈,怎么就记这点事记个没完的。”

“因为……那是我们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和其他女人在争男人呀……”夏迟迟被他爱抚得有些喘息:“你、你这个神魂之躯,能做么?我想要。”

赵长河尴尬起来,他不能,因为魂体没有那种能力。

但有一个办法,如果双方都是灵魂相交,那就可以,就像上回无意中和岳红翎皇甫情一起灵交。

他的身形慢慢淡化下去,进入了夏迟迟的灵台:“你尚未破御,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夏迟迟的识海之中,一个少女抱膝坐在那里,看着闯入的大汉,眼睛眨巴眨巴。

瞎子看着看着,莫名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