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众人听贵妃吩咐散去,杨敬修也确实应该去接待其他客人,诸如王家,不合一直在这里。其实杨敬修至今都没理解贵妃为什么会来,刚从旁敲侧击问了一堆,皇甫情顾左右而言他,根本看不出真意。
杨敬修一头雾水,直接当成是皇帝的某种暗示来看待了,大约是皇帝想对天下传达某些信号?
不如去和王道中讨论两句,说不定能有所参考。
杨敬修留了些有眼色的丫鬟仆妇,把男人都撤走,给贵妃留足了舒适的空间,告退离去。
皇甫情压根都懒得理他在那想什么,果然很舒适地坐在红木椅上抿茶,看着前面局促不安的小丫头,心中甚爽。
朱雀身份可以给夏迟迟穿小鞋,贵妃身份可以拿捏崔家丫头,还能气唐晚妆。
顾盼天下,还有谁!
如果说这是纪元历史所载的三国争霸,自己妥妥是最强的曹魏,还是人妻,多贴合啊。
那边有个女版诸葛,还刚从荆襄出来……只不过现在陷入了很不诸葛的状态里,目前看着跟个二傻子区别不大,不值一战。
这个小丫头的话……可惜这里不是合肥,不过也不算很远……现在开始赵长河的院子就是你的合肥,别想进去了!
皇甫情浑然忘了这位置其实离赤壁也没太远,飘得差点架起了二郎腿,悠悠道:“你叫央央是吗?”
崔元央确实不知道这贵妃啥情况,崔家再牛也得面上守足了规矩,老老实实回答:“禀娘娘,央央是小名,大名是元央。”
“女子一般不排字辈,令尊把元字辈给你排上了,这是对你有很高的期许啊,暗含女子何必不如男的意思?”
“可、可能吧。”崔元央挠头:“爹很疼我的。”
“按照这个意思,崔家应该想要的是个赘婿吧?”皇甫情循循善诱:“你这在众人面前挂男人身上的表现,是不是不太好?”
崔元央:“?”
关你什么事啊……等等。
嘶……这是贵妃,如果赵大哥真是皇子,那这就是他小妈诶,这位该不会是代表皇帝来发表意见的?
如果是这样那问题就大条了……崔元央小脸都绿了:“娘娘……这个……”
“另外据本宫所知,你生日在年底,好像还差半年才真正算是成年吧?”
“其实去年底就够了。”
什么叫够了,这形容的……真是不忍直视。
皇甫情点到即止:“陛下对这桩婚事很关注。”
崔元央这回真是坐立不安,觉得是不是该回去和爹商量一下……这事如果真的皇帝关注了的话,好像很复杂,小兔子自己剖析不出来了。
“天色要黑了,回屋歇着去吧。”皇甫情满意地端起茶杯送客,语重心长:“凡事别太跳脱,多为崔家家风考虑一二。”
也不知道真想说的是别太跳脱呢,还是别太跳。总之崔元央被拿捏了个完完整整,耷拉着脑袋回了自己院子,看看边上一墙之隔,都不敢过去了。
其实喧嚣散去,各自归位,赵长河倒是有正经事做的。杨敬修的寿宴是后天,这会儿并没有聚集客人一起饮宴,还是号称已经撤退了的杨不归钻在他的院子里,陪着他对坐饮酒。
“你身边真吓人啊赵兄。”杨不归吸着冷气:“连崔元央在你身边攻击性都那么强,跟炸了毛的兔子一样。”
“央央很乖的……”
“是是是。”杨不归道:“四象教夏圣女那边怎么说?当时琅琊论剑,她对你的情意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回你真要和崔家订亲,都不敢想夏圣女是什么反应。”
赵长河看了他一眼:“喂杨兄,不要告诉我你对迟迟有意思。”
杨不归低头饮酒,沉默了一阵子居然没反驳:“确实有点意思,我也看得出来,王照陵对她也有意思。夏迟迟本当是祸乱江湖的妖女,搅得各家乱成一团都是有可能的……或许是因为有你,她便对男人不假辞色。”
赵长河神色有点怪怪的,听别人说喜欢你女朋友……却偏偏说得光明磊落的,并不惹人反感。
倒是莫名想起,当时在琅琊论剑有所发挥的也有崔元央一份,而且门当户对的,然而这些世家子弟没一个表现出对她感兴趣,反而都喜欢上了迟迟。
妖女模板更勾世家子的心思是吧。
“当然,赵兄与她相知于微末,这情感别人妒忌不来的。我也就那么一说,真要是苦恋一个妖女,怕是要被家父打死,赵兄的存在也算是提前把我家的烦恼给堵没了吧。”杨不归哈哈一笑,举杯相敬:“还得谢过赵兄,帮忙捉了杨虔远。”
赵长河喝了,问道:“迟迟是和你接触之后才去找杨虔远的?”
“嗯……四象教欲与杨家有些合作,杨虔远其实只是我们婉拒的一个借口,我确实没有想过她居然真的赴险入昆仑去做这件事,还好有赵兄帮助……”
可能迟迟提溜着杨虔远回来,导致你更喜欢她了……赵长河并不去纠结这些,他看见的东西更本质:“四象教为什么会想到与杨家合作?杨家漏出了什么表现让四象教觉得可以争取么?”
杨不归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放心,我不会坏四象教的事……襄阳之事不知道算不算,但我觉得本质还是在坏弥勒与王家的事,并非直接惹四象教,否则朱雀尊者之前见我,态度可没那么简单。”赵长河道:“我之所以问杨兄这个,与四象教无关……而是在下来这里,也是为了与杨家谈合作的。”
杨不归道:“我们此番南下襄阳,只是出兵协防,并不是自己要南下扩张。”
“我知道。”
“赵兄与唐首座的下一步动向,应该是尽全力扫平江南,彻底剪除弥勒之患。所以找我们合作又有什么用呢,你们也不会缺我们派点兵力去参与此战。”
“确切地说,我需要的是令尊地榜第十的力量。当时弥勒身后的神佛之影,贤父子都在现场,看在眼里。我需要集齐一切有可能团结的力量,毕其功于此役。而令尊之前参与过围攻弥勒,如果真被他逃了,以后杨家可能也会有点后患,我觉得令尊应该会很乐意再与我合作这么一次。”
杨不归笑笑:“单是如此,不足以让唐首座都一起过来……赵兄另有想法,不妨直说。”
“王家不会希望我们轻松剿灭弥勒,反而在江南形成唐家大势,他们会有很大的可能给我们搞破坏。我不指望杨家还能帮忙协防襄阳,但希望杨家至少别在这件事上倒向他,否则我们会很被动。”
杨不归凝视赵长河良久,忽然道:“原本赵兄并不在意谁造反,如今却事事在修补,这前后矛盾,赵兄自己如何调节?具体体现在,四象教和唐首座之间。”
赵长河道:“可能大家有点误解……我到现在也不是很在乎谁造反。之所以反弥勒,是因为他更垃圾,至于王家,纯粹是因为他们要杀我。而唐首座,我更希望的是她归隐田园去,别管这些破事了,而不是想让她管得更舒服。”
杨不归没有在乎赵长河说的这么一大溜,反而捉住了一个字眼:“更?”
弥勒“更”垃圾,这说明现在的也很垃圾,才会用这个字眼。
赵长河在骂夏龙渊。
赵长河没有直接回答这个,反而道:“杨兄也不用一直试探我的意思……其实我对天下怎么看,杨家也未必有多在乎。我倒是觉得杨家真正更在乎的是,曾经与崔王齐名,如今杨家的存在感却没有那么高了……杨兄都沉默寡言得多,哪有王照陵崔元雍的意气风发?”
杨不归的笑意没了。
赵长河道:“无论你们多么看不起匹夫之勇,但乱世榜在上,世人在乎。杨家数代没出过天榜,会不会有没落之虞?”
杨不归缓缓道:“赵兄揭我们疮疤,又是想说明什么呢?”
赵长河道:“杨家能成为顶级世家,传承显然不会弱于崔王,但却开始没落,可不见得是你们资质跟不上吧。”
杨不归淡淡道:“我们资质确实愚鲁,比不过崔王天才。”
“何必瞒我?”赵长河断然道:“杨家必然出了什么岔子,而四象教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觉得可以和你们谈谈合作。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能和我谈谈?说不定她们没能解决,但我可以。”
顿了一下,忽然又道:“杨家一直没这么大张旗鼓的办什么寿诞,我很怀疑这一次寿宴,和这事有点相关。”
杨不归盯着赵长河看了半晌,忽然一笑:“我会与家父转达赵兄的意思,赵兄且安坐。这两天寿宴未开,希望赵兄在这里玩得开心。”
说完起身一礼,告辞离去。
赵长河送他出门,转头看看隔壁唐晚妆紧闭的院门,暗想唐晚妆应该是在听着这些对话的,不知道有什么想法。
而今天皇甫情和央央先后跳脸,不知道这师父姐姐的脸皮受不受得了……这才追到一半呢,变成现在这个状况会不会吹了啊……
赵长河头疼地敲了敲门,试图聊几句,里面毫无声息,没人开门。
赵长河摸着下巴想了想,回了自己院子,直接翻墙。
区区一墙之隔,能拦谁啊……
脑袋刚从院墙上探出来呢,抱琴手中抱着一把大扫帚,飞跃而起,批头盖脑地拍了过来:“**贼,就知道你会爬墙,等你多时了!”
唐晚妆坐在院子里看书,头也不抬:“梁上之举,有辱师门。回去抄《神农本草经》一百遍,反省反省。”
赵长河不敢和抱琴真打,抱头栽了回去,暗叫完犊子了。
她真的生气了,肯定会在想明明两人之间本就不应该发生什么事的,为什么要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
要吹了……怎么办?
正在此时,门上闪过红裳,皇甫情跃门而入,媚意盈盈:“上次就说了,下次见面,你不吃我,我也要吃了你。”
隔壁看书中的唐晚妆竖起了耳朵。
很快听到下一句,妖媚入骨的声音:“在朝廷首座身边偷吃贵妃,刺激么?”
唐晚妆清冷的声音月下飘传:“妖妇,尔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