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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新别墅的大门还是给滕母打开了,滕母欢天喜地的走进来,手上还拎了一大袋刚购的鲜果蔬菜,准备为儿子洗手作羹汤。

睿哲也不拦她,任她在厨房里忙来忙去,自己坐在楼上书房里办公。

他把黛蔺母子送回隔壁了,亲了亲他乖巧的儿子,让宝宝跟妈咪玩,暂时先不要见奶奶。因为他对母亲的戒备还没有完全解除,需要先观察一段时间,再决定要不要带黛蔺母子回滕家。

其实最近他与爷爷见面的次数很频繁,大多都是为了工作上的事,两人经常坐在一起喝茶。偶尔,爷爷也会问起黛蔺的事,问孩子乖不乖,黛蔺过的好不好,但他心存芥蒂,避而不谈,不肯提及妻儿的事。

于是爷爷也不再问,每次只与他谈公事,邀他一起散步,看日落西山,倦鸟归巢,夜幕低垂。

爷爷是让他自己去解决所有的事,不提及他心头痛处,淡然处之,等到老滕出狱,再一家团聚,重振滕家。毕竟对于老爷子来说,他有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想看到兄弟相残,滕家毁于一旦。但他又无法阻止恩怨仇恨的产生,无法在大伯二伯之间说出个谁对谁错,让韦驰停止报复。

他原本是颐养天年的岁数了,一心只想兄弟和睦,含饴弄孙。如果子孙之间实在是过的不和气,他也无能为力,唯有叹息。

“睿哲,晚餐准备好了,出来趁热吃,把黛蔺也叫上。”滕母在门口轻轻敲门,每说一句话都带着笑,“今天我见过黛蔺了,她还对我笑……”

滕睿哲打开门,俊脸阴霾,薄唇紧抿,一双锐眸怒气横生,闪烁令人胆寒的光芒,实在是不能谅解她的所作所为:“原本我以为你会改过,但你又在故技重施!难道你不知道这幢房子正在被人监控,说话、做事都要注意分寸,为什么还故意在这里大呼小叫,直呼黛蔺的名字?!你这又是演给谁看?邹家?”

“我……”滕母霎时被点醒,这才发现自己激动过度,正口无遮拦的暴露黛蔺的行踪,飞快改口笑道:“睿哲,都怪我刚才太兴奋了,不小心说错话,你别生气,妈就是上来叫你吃饭,没别的事。”

一直温柔笑着,丝毫不把儿子的脸色放在心上,用围裙捋了捋她那双柔白的手,又转身往楼下走了,“妈这就去盛汤,你快一点下来,刚出锅的菜味道正好,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睿哲见她把这里当自己家,几步跑下楼就去盛汤了,便缓步走到栏杆边,垂眸冷睨她在厨房忙里忙外的背影。虽然刚才她是顺口叫黛蔺一起下来吃饭,并无恶意,但听在他耳朵里,便条件反射的成了她与邹小涵合谋的暗语!

这些,都要归功于数个月前她和邹小涵高超的演技,让他现在一看到她温柔的脸庞,就想起了她与邹小涵合谋的那些丑事,让他反感至极,不敢掉以轻心!现在肯让她进门,是黛蔺愿意再相信她一次,不想旧事重提,所以他给了她这次机会,让她改过。

只是看着她日渐衰老的脸庞,他总觉得最初的信任已经消逝了,不敢再轻易相信她。如果想再次建立信任,需要用很长的时间,用很多事来证明她的诚意和慈母之心。

——

黛蔺虽然被推了回来,但放下孩子后,她还是再次过来隔壁了,准备与滕母同桌吃饭。

此刻她直接走过男人身边,下楼梯,帮滕母端菜。伯母精心准备的这些菜这么香,不吃可惜了,她正饿着肚子,被这些饭菜香**着,早想饱食一顿了。

滕睿哲见她这样坚持,抬眸望了望外面,确定外面没有可疑之人,这才放心的让她待在这边,三人同桌吃饭。

而这顿晚餐,就像数个月前的那次晚餐的延续,温馨中增添了一丝压抑,菜香四溢,却没有人动筷子。

而可喜的是,当黛蔺与滕母同时拿筷子给睿哲夹菜,她们戴在雪白手腕的玉镯子便从衣袖里露了出来,在灯光下闪耀着柔润的碧绿光芒,像一对姐妹花。

两人迎视一笑,距离瞬间拉近不少。

“黛蔺,多吃一点。”滕母给黛蔺夹菜,并起身将煲好的新鲜鲫鱼汤端出来,笑着让黛蔺趁热喝,“刚生完孩子,得多喝点鲫鱼汤,下奶,而且营养足。至于睿哲,就没份了,他没有生过孩子,不需要跟老婆宝宝抢着喝。”

睿哲对她的笑话不感冒,把俊脸扭开了,看着黛蔺喝汤。

瞧这没出息的样子,也不怕被人在汤里下药,拿起勺子直接往嘴里喂,还砸了咂嘴,直夸好喝!

“睿哲,你也喝,真的好喝呢,好鲜!”

“不喝!”他蹙起眉,把头厌恶的扭开了,“如果有人又在汤里下药,黛蔺你想再被陷害一次?”

黛蔺举着勺子,觉得他此刻的样子真像一个闹别扭的孩子,又把勺子往他唇边凑了凑,“睿哲,这是伯母的一番心意,真的很好喝,你喝一口。如果你不喝,那我也不喝了,我们的儿子就没奶吃了。”

“你亲自给儿子喂奶?”男人总算把他的头扭过来了,眼睛往她鼓鼓的胸部上瞟了一眼,表情很不爽,“不是说给泽谦吃奶粉?ann说你的身体不好,奶水不足,最好不要给孩子哺奶,这样你的健康会跟不上!”

“谦谦平时是吃奶粉,但晚上他哭的时候,就必须要把他抱在怀里,让他含着,这是如雪教我的。”黛蔺羞涩的看他一眼,小脸有些腼腆,微微低垂下去,“如果不这样做,他就会饿肚子……”

“睿哲,小奶娃都是这样的。”滕母在一旁看得轻轻一笑,忽然发现她的儿子竟然有不为人知的可爱一面,与黛蔺真的是非常契合的一对,犀利棱角都被黛蔺给磨圆了,“你小时候还不是这样,晚上跟我一起睡的时候,一直要吃,不然就哭。”

滕睿哲的俊脸顿时有些尴尬,推开椅子,转身上楼了。

黛蔺则掩嘴噗嗤一笑,觉得男人好可爱,对滕母娇声笑道:“原来睿哲哥哥小时候这么调皮,做婴儿的时候就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过成年后的睿哲哥哥性格太孤冷了,总是板着脸,寡言少语。我记得那时候我去滕家找他,他每次都把我拎出来……”

“黛蔺。”滕母微微叹息,有些感慨,“如果那个时候你就嫁给了睿哲,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发生,泽谦的哥哥也早出世了。不过好在你们现在过的很好,我也放心了一些。黛蔺,以前是我糊涂,识人不清,伤害了你,你不要恨我,让我用剩余的日子好好补偿你和泽谦,好么?”

黛蔺见伯母眉眼哀伤,是真的在为以前的事悔不当初,并没有做戏,昂首,轻轻笑道:“以前我也觉得和睿哲不可能,配不上他,爱不起他,可是后来我知道,他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如果有一天他与双亲反目,做了不孝子,那也是我害的,是我让他夹在父母与我的中间备受煎熬,遭人耻笑。所以我希望他能侍奉双亲,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也能爱我们母子,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我相信他做得到,伯母您相信吗?”

她凝望的目光充满感伤,柔情的注视,心里同样在叹息,“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我都不怪他,因为我知道一切是由我自己引起的,我必须要为我的任性负责,要对叶素素说声对不起。虽然我曾经恨过你们的无情和残忍,以为自己从此命丧监狱,了结我痛苦的一生,但后来我被滕韦驰控制,知道睿哲是被冤枉,并没有背叛我,我渐渐明白,是我给睿哲带来了灾难。有谁会愿意接受一个坐过牢的儿媳?又有谁愿意自己的儿子与一个臭名远昭的女孩纠缠不清?你们唯一错的,是不肯给我一条生路,让自己背上了命案!”

“黛蔺。”滕母悔痛得说不出话来,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当时我和老滕是真的糊涂了,以为这样,就可以逼儿子就范,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

“伯母,您不要哭。”黛蔺的眸子里并没有仇恨,而是很宁静,“只要睿哲不恨您,我就不恨您。我现在也做了妈妈,知道儿子在母亲心目中的地位。是您将睿哲培养得如此优秀,才让我遇到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睿哲哥哥很优秀,有一个可亲可敬的母亲,是我一直想要的一个家……”

滕睿哲此刻站在楼上,并没有真的离去,因为他不太放心让黛蔺与母亲独处,害怕母亲再次伤害她。但现在看着黛蔺平静的小脸,听着母亲的哭声,他忽然心痛,为什么当初他没有看到小黛蔺的善良与美好?因为她当初年纪小么?

他站在楼上喊了一声黛蔺,深情地凝视着他的女人,让她上来。

黛蔺闻声扭过头,轻轻一笑,站起身朝他走过来,不知道闹别扭的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正要喊睿哲,突然被他紧紧拥在怀里,身子被他有力的双臂紧抱着,听他低低哑哑喊了一声黛黛,然后被打横抱起,往房间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