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离魂
冷……冷……冷的入骨。
息羽猛的睁开眼睛，但眼神涣散，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
过了片刻，息羽的眼睛慢慢的有了焦距。他回忆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自己似乎是为了救秦晚儿而发烧了……然后，去仙灵池沐浴，接着……秦晚儿出现……然后……
息羽猛然坐起来，脸色惨白，他将手轻轻的放在肚子上。
刚才，孩子，是没有了吧。呵呵，息羽讽刺的一笑，那个他极力想保留下来的小生命，就这样没有了。是秦晚儿下了堕胎药吧……息羽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自己还能如此冷静的想这些问题。
息羽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周围是一片黑暗。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息羽走动了几步，可是依旧不见光亮。
怎么回事？人都到跑到哪里去了？熙明……流苏……息羽张了张嘴，却丝毫发不出声音来，自己像是个哑巴似的。息羽不是个胆小的人，可是，当他处在这种环境当中的时候，他感到了害怕，因为孤独。
息羽想跑，跑到有亮光的地方，却发现自己飘了起来。息羽心里一惊，自己……是不是死了？难道自己因为流产而死了？不会吧。息羽在天空中一直飘一直飘，好不容易……息羽看到了一个细微的光源。
息羽立即飘过去，却是看到了漫天大火将一栋别墅吞噬的场景。息羽看见了屋内的人，有两个人，他们似乎是睡着了，完全没有感受到火灾的到来。紧接着，在‘轰！’的一声中，房屋倒塌了。
息羽看着那房屋渐渐的化成灰，心里突然疼了起来，仿佛，那栋房子，就是自己的家！突然，画面一转，息羽看见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屋子，里面有一幅画，息羽看不清画上的内容。这时，屋内走进来一名女子，面若桃花，十分的漂亮。
只见那女子来到画面前，突然往地上一跪，哭了起来。她哭的极为伤心，撕心裂肺，连带着息羽，也觉得心痛。息羽觉得女子很面熟，他仔细的瞧了瞧，虽然青涩了点，但那是赤茗没错。息羽想起了轩辕狄说的话。息羽很想看看画像上的到底是何人，能让她如此伤心，奈何，看不到，如何也看不到。画面慢慢的转变，赤茗慢慢的变老，风华依旧，却褪去了青涩。她仍然是在哭泣，不过，地点变了，这里是隐凤宫，这就是……现在？
“息羽……息羽……你不要死……”
谁？息羽听见有人在叫他，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显然是在哭。
“息羽……你说过，不会再离开我了的……呜……”
那个声音……是熙明。息羽很担心，如若自己死了，熙明一定会大哭一场。息羽黯然，难道自己对他的承诺就无法做到了？还有流苏，还有许多人。
息羽想看看熙明，因为也许再也看不到了。还好，老天给了他这个机会，息羽眼前的画面瞬间转向了自己此时思念的人。
熙明趴在息羽身上哭个不停，整个眼睛都肿了起来，成了一条缝。还有流苏，一直强忍着泪水，可是在熙明不断的哭声中，眼泪也似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落。息羽想帮他们擦去眼泪，可是手却穿过了他们。
床边，息羽还看到了一个人，慕容无觞。息羽笑了笑，无觞，为什么要把拳头握的这么紧，看，血都渗出来了。我的孩子没了，不是正合你意？画面来到屋顶，那儿还坐了一个人！息羽看着那人，啊……是流影啊。
流影没有哭，只是一直呆呆的望着前方，两眼无神。息羽看着流影，微微感到心疼，息羽希望流影能哭出来，可是不能。像流影这种人，不能哭泣，即使再伤心，再难过，那也不能表现在脸上。只是，正是因为这样，伤心难过却不能发泄，心中的空洞才会越来越大。
息羽看着这些为自己而伤心的人，心里难过。他突然放不下了，他不想离开这个世界。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能不能让自己回去，让自己再活过来？他想摸摸熙明的脸，想帮流苏擦干净眼泪，还有那个慕容无怜，远在边疆，一定不知道自己出了事，若是知道了……好多好多人，息羽都放不下……不行，回去，回去，息羽的脑中强烈的要求着。
“嗨！”
息羽突然听见了有人与自己打招呼，息羽转过了头。看见来人，息羽一惊。那两人虽然没有自己在电视上看过的那么恐怖，但是明显黑白分明的穿着，让息羽一眼就瞧出了他们的身份。“你们是，黑白无常？”息羽惊觉自己竟然能说话了。
“哦……天那，你怎么那么聪明？”白无常说道。
“难怪玉帝的那些个儿子一个个都对你那么好。”黑无常说道。
“你们是来抓我的？”息羽问道。
“不是，玉帝的小女儿闯了祸，把一个现代人的魂魄送去了她女朋友写的耽美小说里，我们正准备去查探此事，就碰见了你。”
“也就是说，你们不是来抓我回去的？”息羽不禁有些奇怪，黑白无常不来勾人魂魄，反而和魂魄聊起天来了。不过，息羽按了按太阳穴，连九仙男这种神奇的生物都会出现，黑白无常这样也算是正常了。
“唉！要抓早在你来这个世界时就抓了。”
“是啊，当时轩辕狄定住了你的魂魄，我们与他向来交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啦！”
两人一唱一和的，再配上夸张的表情，看的息羽直想笑，不过，“为什么轩辕狄要定住我的魂魄？”
“这个请恕我们无可奉告。”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紧接着，白无常又说，“其实你还没有死，只不过这身子原本就不是你的，所以造成了离魂的现象，需要我们助你一臂之力吗？”
“好！”听见自己能够回去，息羽立即点头。随即，只见白无常拿出一根像拐杖一样的东西，放在息羽的后脑勺上，“等一下。”息羽突然叫道。
“嗯？什么事？”白无常问道。
“呃……那个，你说有个人被送入他女朋友的耽美小说里？”息羽顿了顿，“那就别管了吧，也许……怎么说……既然他去了，就顺其自然吧。”
“这……我们会考虑的，先让你回去再说。”说着，白无常将拿拐杖似的东西向息羽后脑勺一顶，息羽顿时觉得头昏脑胀，人也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给吸走了。
息羽知道自己就快回去了，这和当年的感觉一摸一样。可是息羽不知道，他刚才的话造成了黑白无常的迟疑，从而成就了另一个人的悲惨耽美人生……
息羽动了动手指，感受着身下舒适的床单，太好了，回来了。
“息羽……呜……息羽，是不是……呜……”熙明看见息羽微微拂动的手指，一时间，喜悦充斥了整个心房。
息羽慢慢睁开眼睛，抬起手摸了摸息熙明的头。抬手的时候，息羽知道了，那所谓的武功尽失已经来了，因为自己现在连抬一下手臂都觉得异常的痛苦。
感受着自己熟悉的手掌，熙明将头埋到了息羽的胸前，“太医都说你死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息羽用手臂圈住熙明，在他的背脊上轻抚。微微抬头，看见了流苏。息羽对流苏微微笑了一笑，而流苏也回以一笑。尽管两人笑的都很难看，一个是哭得脸都有些僵硬，一个是因为虚弱而只能微微牵动嘴角，但是，就是这样两个难看的微笑，却能表达两人此时的心情。
慕容无觞看见转醒的息羽，呆了呆，随即他回过神，立即叫人将太医找来。然后又回过头，看着息羽，眼神及其复杂。“你为何会……”
“皇上，你不用问了。在您的允诺下，什么事情发生了都是理所当然。况且，如今这个孩子没了，你不也正是少了一个‘心头大患’？”息羽声音冷然，“你说的没错，我的孩子，的确是可以打掉的。”
“我的确是与晚儿说过，但是，我不想……我……”
“你不想？你既然不想那么就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给她有机可乘！皇上，您真的不用解释了，我也不想听你的解释。”息羽腾出一只手摸摸头发，“割发断情这种事我不会做，因为根本就没有情。至于割袍断义……我也不会做，雷震是大哥，怎么说也得要得到他的同意不是？”
“你……”慕容无觞无法反驳，这件事的确是自己的错，自己不应该为了哄晚儿就说出那样的话。而息羽的话，无疑就是要与自己一刀两断。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李鸿进来了。慕容无觞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不用行礼，快些来看看息羽。李鸿走上前去，熙明从息羽身上退开。李鸿看了看息羽的眼睛，然后又替息羽把脉，道，“皇上，娘娘能够醒过来，实属是奇迹，只不过，娘娘刚刚流过产，这身子需要调养，待臣先开几幅药给娘娘调理调理。”其实李鸿心里挺难过的，这皇上多年来第一次有子嗣，怎么就这样没了呢？
“嗯，下去吧。”慕容无觞吩咐道，“小桃，随李太医去抓药，然后立即吩咐御药房煎药，不得有误。”
“是。”小桃与李鸿慢慢退了出去。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过了片刻，息羽开口道，“皇上，一个月后冀翌国的访问，臣妾还是要去的。”
慕容无觞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难道他不会走？
“不过不是为了你，我只是征求你的意见罢了。”
喜悦的心情被息羽的话冲的烟消云散，慕容无觞在心中叹气，慢慢道，“随你吧……”
这几日息羽都不能下床，据说至少也得躺一个月。正好，休息完了去冀翌。中途，赤茗来看过自己，不过，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愤怒。
“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危险？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这样！”赤茗大吼道。“你……你……”赤茗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眶。
“喂……我说，赤茗你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哭什么哭？”息羽调侃到。
“你说谁七老八十？啊？你看看，你看看我的脸，哪里像七老八十了？”赤茗将脸凑近息羽。
息羽看着眼前的脸，的确，赤茗保养的十分之好，脸上一点皱纹都看不见，整个人看上去都很年轻的样子。息羽看着看着，就想起了自己离魂时看到的场景，话就不自觉的到了嘴边，“听说你以前经常看着一个人的画像哭泣，他是你的爱人吧，我能看看吗？”
听了息羽的话，赤茗的脸色一变，“不……那画，我早扔了，你……若是有机会，我也许会画给你看吧。”说着，赤茗向门口走去，显然不想继续这个问题，“我……走了。”然后走出房门。
“影……”息羽叫了声。
流影还是同往常一样，以诡异的速度降落。“主子。”
“我让你盯着青木，怎么样了？”
“目前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嗯，好，你下去吧。”
过了会儿，息羽却发现流影没有像往常那样，而是停在房内一直都没有走，“怎么了？”息羽问道。
“主子……你没事吧。”
息羽微笑的摇了摇头，道。“放心，流影，你是流苏的弟弟，我给你哭泣的权利，以后，不要再将情绪憋在心里，知道吗？”
流影点了下头，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