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风者的神选体制,天然就保证了管理队伍的纯洁,保证了企业运行的高效。
像一般企业内部因为管理人员个人私心,而衍生出的各种争权夺利、拉帮结派,机构臃肿、多重领导、人才流失等等问题……
在原先皮城财阀的私人企业里屡见不鲜。
在领风者的官营企业里反而几乎看不见了。
“这……”这简直就像是一个美好的童话,让斯维因久久不能释然。
他忍不住想从中找出一些漏洞:“可是,私欲才是推动人类进步的动力源泉!”
“那些管理企业的领风者干部,他们难道就不想挣更多的钱,过更好的生活吗?”
“如果企业都是公家的,收益都是大众的,那他们又哪有动力去把企业做大做好呢?”
斯维因相信领风者治下或许没有那些蝇营狗苟之事。但人不贪了,也不卖力干活了,生产力发展停滞了,那这危害难道就小吗?
“老先生,您这还是小看了我们的领风者啊!”小吃店老板笑道。
为了防止老百姓被读书人忽悠,领风者很讲究对普通人的政治训练。从祖安独立开始,各大社区里的深度宣传会就从未停过。
孩子可能不喜欢这种枯燥乏味的思政课程,但像小吃店老板,这种在旧祖安吃过苦头的成年人,却很有兴趣去了解这些学问。
像斯维因提出的这种质疑,在领风者的宣讲会上,他可早就听人提出过无数次了。
甚至,曾几何时,他自己也是这些质疑者的一员。
于是,小吃店老板也不去反驳斯维因坚信的那句“私欲才是进步之源”。
他只是说:“私欲难道就只有浅显的物欲么?”
“不,对那些真正领风者来说,他们的私心就是公心,就是理想。实现迦娜主义的终极目标,就是他们最大的欲望。”
“就像我们的梅尔理事,我们的维克托副会长。他们本来就有足够优渥的生活,如果只是为了物欲,他们又何必来当领风者呢?”
“可那终究是少数人!”斯维因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多圣人。
“理想主义者比你想象得要多!”小吃店老板也激烈反驳。
“那你是吗?让你不挣钱来开店,你愿意干?”斯维因针锋相对问道。
“嘿!”小吃店老板两手一摊:“所以我还不是领风者嘛——”
“你看,像我这种私欲强烈的普通人,是不是在一开始就被排除在队伍之外了?”
斯维因说不出话了。
而这时,小吃店老板又说:“还有,老先生,您对我们领风者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领风者讲究一心为公,可并不代表就是让那些一心为公的干部受苦受穷啊。”
有困难的时候,领风者自然要冲在前头。
可现在祖安资金充裕了,经济不困难了,又何必做表面功夫让大家吃没必要的苦呢?
“我们也是讲究按劳取酬的。”
“比如说您提到的官营企业,领风者的干部们不仅平时就有不错的薪酬,而且每年年终还有和公司效益挂钩的大额津贴。”
“所以大家就算不讲公心,不谈理想,也是有动力去把企业做大做好啊!”
一位领风者的厂长,虽然日子过得不如皮城的籽苯家,但也绝对比大多数中产家庭要好很多了。
他们比大多数祖安人要富裕,但祖安人也并不嫉妒。
因为这种富裕并不夸张。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在迦娜掌控的神选体制之下,这位厂长的报酬是来得干干净净、不掺一丝脏污的。
而财富的代代积累,也并不会让祖安像皮城一样形成世家门阀。
因为一位优秀厂长的儿子、孙子再富有,在迦娜掌控的神选体制之下,他们个人如果心思不纯,也绝无可能混进领风者的队伍里,搞出“子承父业”的恶俗戏码。
财富或许可能传承,但在领风者这里,权力绝无可能。
领风者的队伍永远都会是纯洁的,也永远都会有来自民间的新鲜血液。
因为领风者不看出身背景,加入领风者的门槛从来只有一个——对信仰的虔诚。
而加入领风者后,也依旧是看个人能力,看一个人对领风者事业的贡献来决定提拔、升迁。
如果一位上司不看下属的个人能力和贡献,而是靠其他不可言说的标准来偏心提拔“人才”——
那这位上司很快就会在下一个季度的信仰测定仪式里,在大众面前曝光得干干净净。
不,甚至都不用等到那时候。
在他这么做的时候,塔姆先生可能就闻着那股堕落的“香味儿”,开着深渊潜航游过来了。
虽然这种程度的违纪不至于直接送命,但这恶魔的舌头那么大,舔两下也能少一层皮,丢一根手指头什么的……
总之,莫伸手,伸手必被舔。
小吃店老板倒是不知道恶魔塔姆的存在,但光是领风者每季度的公开信仰测定,就足以让他和万千祖安人对领风者产生绝对的信任了:
“我们领风者的进入门槛和上升渠道,都是绝对公平公正的。”
“所以我才说,这个问题只有领风者才能解决!”
斯维因:“……”
“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只有领风者……”他喃喃陷入沉思。
虽然他和小吃店老板讨论的是企业的问题,但一家企业和一个国家的问题,在本质上又有多少不同呢?
诺克萨斯帝国曾经何其伟大?那些如肿瘤般寄生在帝国体内的门阀世家,在过去哪一个不是帝国的英雄,不是朝廷的栋梁?
可他们变了。
“唉,人心、人心啊……”斯维因突然就像是老了几岁。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那本小册子说的没错。
他或许可以从肉体上消灭那些旧门阀贵族,却无法消灭诞生他们的土壤。
不仅是他,也不仅是诺克萨斯,皮尔特沃夫、德玛西亚、艾欧尼亚……全天下的聪明人都做不到。
聪明人可以看清世界的真相。但他们只能融入其中、同流合污,只能独善其身、孤芳自赏……
只能如飞蛾扑火,在理想中烧成一片残渣。
只有领风者能做到,真正地改变这个世界。
“……”斯维因额上冷汗直冒。
他知道领风者是对的。
他也没有个人私欲,似乎和领风者一样。
但他的公心,却和领风者有所不同。
不仅是不同,而且是直接站在了领风者的对立面上。
而且,他身后还有那么多依附于他、同时也“绑架”着他的门生故吏。他很难从这上面下来。
“领风者可以拯救诺克萨斯。”斯维因已经确定了这点。
“但如果诺克萨斯都不存在了,如果帝国未来成了这些祖安领风者的领土,那诺克萨斯还算是被拯救了么?”
他纠结不定地想着:“我……到底该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