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刘阿四这货的知识面还是比较博大的,他居然知道火药能用来炼丹。

火药的出现,最早确实是道士无意中发明的。

众所周知,中国的道士心性虽然淡泊,但胆子是真特么大,这一点不服不行。

为了求长生,求升仙,啥都敢干,丹药里掺水银,掺硫磺,掺各种要人命的重金属,炼出来的丹药不仅自己敢嗑,还敢给别人嗑,甚至还敢送给皇帝嗑。

远到秦始皇,近到李世民,都被道士的丹药祸害过,如果两位相信科学不嗑药的话,至少能多活一二十年。

火药就是在道士炼丹的过程里,无意中问世了。

有一本《太平广记》的书里记载,隋朝时一个名叫杜子春的人去拜访一位炼丹的道士,半夜听到轰的一声,炼丹炉炸了,空气里散发着浓浓的硫磺硝石味道,这大概是最早关于火药的记载。

对刘阿四的博学,李钦载是服气的,不过,不合时宜。

“我特么让你考状元呢!”李钦载气道:“火药,除了填装三眼铳,还能干啥?用来爆炸啊坟蛋!”

刘阿四讪讪一笑:“李帅莫怪,小人跟着李帅时聪明得很,后来跟特战小队那帮杂碎厮混久了,好像不大灵醒了……”

李钦载吩咐部曲拿来几张油纸,又取来半斤火药,当着刘阿四的面示范,用油纸将半斤火药一层一层严密地封起来,最后从中牵出一根长长的引线。

一个简易版炸药包就完成了。

“引线牵长一点,点燃后人躲远一点,这玩意儿的威力……嗯,反正你是见过地雷的,对吧?”李钦载道。

刘阿四脸色变了,说话都结巴起来:“李,李帅,这玩意儿……用来干啥?”

李钦载好整以暇指了指山道尽头的峡谷上方,道:“你带着特战小队照我刚才的方法多做几个炸药包,埋在峡谷上。”

“伏击战之后,若敌军侥幸从这里逃脱,你便是我们的最后一道狙击阵地,看准敌军通过的时机,把峡谷炸了,明白意思了吗?”

刘阿四点头:“明白了。”

李钦载微笑道:“去吧,此战你若立了功,回头哥给你找个嫂子。”

刘阿四兴奋地道谢,搓了搓手,神情凝重地捧起新鲜出炉的炸药包,战战兢兢如捧祖宗牌位一样离开了。

斥候的情报很准确,两个时辰后,一支三千人的兵马步行而来,从山道穿行而过。

李钦载冷冷地看着山下通过的敌军,并未下任何命令。

他知道这是敌军的前锋,这拨人马必须放过,不然就打草惊蛇了。

敌军前锋通过后,又等了一炷香时辰,中军终于姗姗而来。

李钦载眼睛一亮,屏住了呼吸盯着山道上彳亍而行的敌军,表情微微有些紧张,然后无声地望向身边的王方翼。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李钦载已放权给王方翼,由他决定何时发起伏击。

静谧的山林里,不知何时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雾气,雾气里杀机隐伏。

王方翼盯着山道上的敌军,待中军已过数千人后,终于,王方翼亲手点燃了一支响箭。

陡然一声炸响,山谷内悠悠回**余音。与此同时,无数唐军将士从密林里站了出来,三眼铳同时朝山道上的敌军开火。

第一轮齐射,数千敌军便惨叫着倒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突袭,敌军瞬间懵了,主将都来不及反应,更遑论普通将士,整支兵马都陷入了慌乱中,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数轮齐射后,敌军的建制都被打乱了。

唐军将士无情屠戮敌军时,王方翼指着敌军后方大吼道:“刘仁愿,领三千兵马迂回,绕到敌军后方,断其退路!”

刘仁愿领军匆忙而去。

王方翼又道:“黑齿常之,狗杂碎只顾自己打得欢实,人呢?”

密林深处,黑齿常之兴奋地窜了出来。

王方翼瞪着他道:“你是前锋官,在这里凑什么热闹,马上率前锋营到前方,截断敌军的前路。”

黑齿常之嘿嘿一笑,转身又窜了。

王方翼这才松了口气,朝李钦载笑了笑,道:“李帅,前后都堵结实了,敌军这支兵马多半已进了鬼门关,阎王都救不活了。”

李钦载点头:“战时指挥权交给你,我放心。”

李钦载的信任令王方翼颇为感动,叹道:“末将若能一生跟随李帅该多好,跟随李帅征战,实是人生一大快事。”

李钦载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就欺负我啥都不懂,不敢拿将士的性命乱开玩笑,所以只能放权给你,对吧?”

王方翼笑道:“李帅这说的甚话,不管是谁指挥,朝廷可只认李帅的,我只是您的副将而已。”

山道上,敌军已愈发慌乱,这支兵马有点奇怪,看他们的战斗素质,跟李钦载以往遇到的高句丽军大不相同,明显软弱多了,毫无经验的样子。

李钦载观察半晌后,终于得出结论。

看似威武浩**的三万敌军兵马,应该是一支新兵队伍,或者说,是高句丽人临时拉壮丁组建的,根本来不及操练和实战,所以在遇到伏击后,表现才会如此不堪。

如今的态势,高句丽节节败退,接连丢城失地,唐军已占尽了主动,而高句丽举国能抗击唐军的兵马,也在不停的消耗中。

正规军队已越来越不足,这种临时拉壮丁拼凑出来的军队以后会越来越多。

国势已去,刀兵渐颓,就是如此的直观。

今日这场伏击,李钦载彻底放下了心。

属于是毫无悬念了。

眼看敌军的伤亡已快过半,而他们仍组织不起一次有效的反击,唐军将士根本就在单方面屠杀,李钦载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

正在这时,一名斥候满头大汗穿过密林,赶到李钦载身边。

“禀李帅,乌骨城急报!”

李钦载一愣,望向斥候:“说。”

“三日前,辽东道行军大总管英公,领王师开拔乌骨城途中,因风沙迷了马眼,战马发狂,英公被摔下马来,右腿断折,流血不止,人也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