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是江宁村土生土长的人,沈知梨的父亲反倒是外来户。

是她外公外婆赶海时救回来的,一身的伤,费了不少劲儿把人救活。

人好了之后,留在江芙家里帮忙干活,江芙与他相处的时间久了就生出了感情。

婚后第二年,就有了沈知梨,而外公外婆在沈知梨四五岁时先后过世。

沈知梨父亲成了一家之主,扛起了养家的重担。

那个年代,村内除却嫁过来的女人,少有外来户。

异姓人口少,所以沈知梨父亲的存在格外的让人印象深刻。

江芙一个女人在十几年前离开小村,还带着一个女儿,是需要极大勇气和魄力的。

是以江樾父母这一辈的人对江芙记忆很深,有时候坐在一起聊天会聊两句,想江芙出去后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现在大家日子都好了,熬过来也就好了,”江樾母亲道,“你母亲嫁人了吗?”

“嫁了一个生意人,给我添了个弟弟,”沈知梨给他们看照片。

有江芙的,有程燕泽的。

“这是阿芙!”江樾母亲挺激动,“你妈小时候就好看,村里就数她最漂亮,这把年纪还显得这么年轻,不像我们,都老了呢!”

沈知梨想江芙当富太太,过着锦衣玉食的优越生活,自然比田间地头海边劳作的人要显年轻。

江樾母亲又看程燕泽的照片,“弟弟长得也好,眼睛鼻子像你……”

见面有太多话要聊,要不是要准备午饭,都停不下来,当然,吃了午饭,继续之前的话题。

他们问完江芙的事,又问到沈知梨,做什么工作,有没有交男朋友。

最后免不得伤感的感慨要是沈知梨父亲还活着多好,苦日子到头可以过过好日子。

只可惜他一天好日子没过过,人就那么走了,连尸体都没捞到。

沈知梨父亲在这些乡亲里的口碑是很好的,勤快,脾气好,整天乐呵呵的,人又仗义。

他常说他是死过一回的人,没有什么好怕,也没有什么发愁的。

人生大事,除却生死,都算不上大事。

江樾怕提到这些让沈知梨不开心,找理由要带沈知梨和许意欢出门转转,话题得以暂停。

“我爸妈提到沈叔叔的事,你别生气,他们挺喜欢沈叔叔的,这些年一直记着他,”江樾小心翼翼的解释,看沈知梨的脸色。

“不会,有人记得是好事,”沈知梨轻笑,人死后若是无人惦记挺凄惨的。

江芙从来不提沈知梨父亲,沈知梨以为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还记得她父亲。

没想到村里人也记得,他们还会聊到她父亲,记得他的好,替他惋惜。

江樾松口气,见到沈知梨挺开心的,要是闹得不愉快,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沈知梨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江樾到底是生活多年的本地人,哪哪都了如指掌,能给沈知梨说出个所以然来。

村里发展好了后,有些人赚钱去了城里买房,有些人则从城里回来建设家乡。

传统的渔业模式有了新的变化,利用先进的科学技术发展,形成了一整套的产业模式。

从育苗、精细化养殖、一体化加工、渠道分销和网络销售,拥有完整的体系。

同时村内还发展旅游业,开放工厂参观,深入养殖场体验等等。

江樾不仅经营了咖啡店,还有一间小酒吧和民宿。

“最近来旅游的人多,晚上酒吧很热闹,我给你们留位子,”江樾道。

“好啊好啊!”许意欢抢在沈知梨前面答应。

沈知梨原本想四处走走看看就开车赶回民宿,但许意欢兴致浓厚,她可不能扫兴。

反正回去就一个小时,出来玩儿,也没必要将时间掐得那么紧,轻松自在为主。

单靠走路下午两三个小时逛不完,看完日落后,去江樾家里吃晚饭,聊了近两个小时,再去江樾的酒吧。

酒吧有两层,一楼是开放式的,二楼有小包间,适合约会或是朋友间聚会,还有欣赏海景的露天小平台。

弹吉他唱歌的是个小美女,长及脚踝的吊带裙,坐在高脚凳上,嗓音轻灵地唱着小调。

“江樾这人蛮厉害的嘛!”许意欢与江樾接触了这么久,对他印象越来越好。

“做的是他喜欢又擅长的事,当然能做好,”沈知梨放松地往后靠着。

“其实他这样挺好的,在自己的家乡有自己的事业,又能陪伴父母,”许意欢趴在椅背上,“年纪不大,难得的不浮躁,愿意在小地方安定下来。”

许意欢对江樾评价挺高,沈知梨道:“每个人有不同的追求,有人喜欢小地方的简单纯粹,有人喜欢大城市的现代繁华。”

沈知梨挺喜欢这里的,但她又深刻地意识到她已经不属于这里。

“尝尝我们调酒师调的酒,”江樾端来两杯酒。

一杯浅蓝渐变色,一杯粉红渐变色,都挺梦幻。

许意欢端起酒杯尝一口,酸酸甜甜,有果香味,是她喜欢的口味,“挺不错的。”

这类鸡尾酒,度数低,不担心醉,适合女孩子。

沈知梨要开车,不打算碰酒,江樾便给她送来果汁,两杯酒都给许意欢。

许意欢品尝第二杯酒时,傅锦墨给她发来信息。

她看一眼和江樾聊天的沈知梨,不打字,偷拍了照片发给他,“青梅竹马。”

就许傅锦墨有青梅竹马,沈知梨就不能有吗?男女平等,谁都不输给谁。

傅锦墨点开照片,清楚看见姿态放松,与男人有说有笑的沈知梨。

他眉眼陡然一沉,许意欢骗谁呢,随便拉个男人就说是青梅竹马?

可沈知梨与男人说话的表情,分明是对熟人的愉悦。

傅锦墨从未过问沈知梨的过往,沈知梨亦未主动提过她的事。

他昨天才知道沈知梨是宁城人,她十二岁以前生活在云霞县的一个小村里。

许意欢嫌刺激傅锦墨刺激得不够似的,发了定位给他,还附带沈知梨老家的解释。

言外之意,她没骗他,就是沈知梨的青梅竹马,毕竟回老家碰到熟人的概率高,都是小时候一起玩的伙伴啊!

沈知梨她们赶巧,刚好昨天有一班飞宁城的航班,而南城飞宁城的航班,三天才有一班。

傅锦墨想第一时间赶过去教训沈知梨都不行,而人不在眼前,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他都无法掌控。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傅锦墨感到烦躁,更何况沈知梨如今见到的男人是她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总是含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他们有共同的儿时经历,即便十几年不见,很快就会熟悉,聊到一起。

傅锦墨打给沈知梨,沈知梨看见是他的来电,直接掐断。

但他不依不饶,又打第二个,被掐断后,沈知梨直接将他拉黑。

傅锦墨整张脸都黑了,打给许意欢,许意欢来不及拒绝就被傅锦墨威胁,“信不信我明天给你们许家搞点儿事?”

许意欢暗暗骂他又渣又坏,迫不得已将手机交给沈知梨,“知知,傅锦墨找你,他还威胁我要搞我家公司,你接他电话,骂他。”

沈知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