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清的话说得委婉,但聪明如沈知梨自然听得懂,他在劝她下定决心要狠一些。

留有余地,就是有所期盼,盼什么?盼她和傅锦墨还有可能?

他好像不太过问她和傅锦墨的事,但每次见到傅锦墨,双方表现出的敌意又是不可忽视的。

与她接近,帮她助她,极有分寸,是碍于她和傅锦墨的关系?

一旦她和傅锦墨彻底了断,远去北城,他……要捅破窗户纸?

沈知梨心情复杂,男女之间做朋友,一旦一方动了别的心思,表明心迹,就很难再做朋友,只能是陌生人。

可如果对方不挑明,只是单纯地对她好,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会胡思乱想,会自作多情,同样不太舒服。

沈知梨并不喜欢跟人搞暧昧,喜欢清楚明朗的关系,是朋友,就有朋友的界限,不越界,是基本。

她甚至想直白地问他一句,他是不是喜欢她,可这话要是问出来,彼此都会很尴尬。

“不久前有人跟我说过,真的忘掉一个人,即便对方每天出现在你面前,你都可以做到平静以对,不起半点波澜,”沈知梨说的是傅夫人对她说的话。

“所以你回到了傅锦墨身边继续做助理?有用吗?”顾晏清温和包容地笑,像是单纯的好奇结果。

沈知梨说不出波澜不惊的话,那些无法控制的情绪,确实让人着恼。

“人受伤都是需要时间恢复的,”沈知梨平静自若,“你交过女朋友,是说忘就能忘的?你现在对待女孩子的习惯,不也有当初她给你的影响?”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影响,不是说消除就能消除的,那些记忆存在脑海里,那些习惯会如影随形。

她坦诚直白,顾晏清没法否认,“一段感情经历,是会促进人成长,成长的过程,必然是往好的方面发展。”

他希望她和傅锦墨能够彻底分开,但傅锦墨对沈知梨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他舍不得放开她。

即便沈知梨有心与他断绝关系,可傅锦墨纠缠,她只会无力招架。

女人都是重情的,嘴上再狠,男人一旦示好,就容易心软,也就容易受伤。

顾晏清不喜欢沈知梨这么委屈,也不喜欢她与傅锦墨纠缠不清。

他心疼她,想帮她解决眼下的困境,可他又不想做得太过,伤了两人之间的一点儿情分。

沈知梨太聪明,不是那种容易糊弄的女孩子,他但凡露出一点儿痕迹,她就会跟他不再往来。

就想上次停车场监控的事,她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跟他发了点脾气。

顾晏清自是不敢轻举妄动,怕是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你有受到好的影响?”沈知梨认同他的说法。

“有,”顾晏清温温笑着,“越变越坏的话,你应该不会跟我坐在一起吃饭聊天。”

有些人一段恋爱结束后,见人就说前任的坏话,有的则守口如瓶,甚至会说对方的好话。

沈知梨想顾晏清这样的确实难得,不否认前任的存在,不说前任的坏话,只说好的影响。

感情的话题,聊得太过深入,容易被人窥见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一面,会加深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的亲近。

沈知梨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开去聊别的,顾晏清很配合。

有的事,急不来,总归是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至少不被排斥,不被冷漠对待,才会有机会。

……

林南音主动约傅锦墨吃饭,餐厅极富格调,有钢琴师在弹琴,清越动听。

“恭喜你拿下海城的项目,”林南音开了红酒,给他庆祝。

“谢谢!”傅锦墨与她碰杯,浅尝一口,却见林南音喝光了半杯,“喝这么猛?”

“开心嘛!”林南音笑盈盈地看他,“前两天逛街碰到了沈知梨,没想到她提前回了南城。”

“工作结束就回来了,”傅锦墨不露声色地回她,动作优雅地用餐。

“怎么不一起啊?吵架闹矛盾了吗?”林南音绝口不提何珊珊,但也有意试探他。

“想说什么?”傅锦墨放下刀叉,往后靠,黑眸注视着她。

“沈知梨是要玩新花样?以退为进,逼迫你做出选择?”林南音漫不经心地笑问。

有的事揭穿后,再提起来,如此自然,不怕他不高兴。

“有人在海城袭击她,是你派的人?”傅锦墨不答反问,嗓音冷冷的。

“没有,”林南音否认,随即惊讶不已,“她在海城被人袭击了吗?那天见面,她可什么都没说。”

“我抓到了人,对方收了你的钱,要当面对峙吗?”傅锦墨冷冷淡淡。

问话是要她主动坦白,现在说得如此直接,凶手在他手上,指控了她。

当面对质,只会难堪,多少留了点颜面。

“你不会随便抓个人,就诬陷我吧?”林南音讽刺道,“就像赵景初的视频被曝光那件事一样。”

“赵景初的事,是冤枉你?”傅锦墨轻嗤,“是你做的,只是发视频的不是那个人而已。”

林南音无言以对,她抿抿唇,“你处处维护沈知梨,不会是想娶她吧?以她的身份,眠姨不会同意你娶她。”

“没说要娶她,”傅锦墨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但是南音,我也不是很想娶你。”

如果说之前只是暗示,现在却是直白地告诉她,他不要娶她了!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林南音恼怒,“你一直哄着我,告诉我,我们会结婚。”

“可能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让我对你有了新的认识,”傅锦墨道。

林南音有些乱,想要冷静,却又有些不受控,“是最近的事,还是三年前我出国,让你记恨我?”

“你有喜欢的人,要跟我分手,我连说不同意的权利都没有,”傅锦墨平静道,“你凭什么觉得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我应该无限包容你?”

他在说她太高估了她自己,没有人会站在原地一直等待,等着一个放弃自己的女人回头,再重新接受她的一切。

林南音从未和傅锦墨聊过这件事,她回来,傅夫人提结婚,他接受,她以为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她以为他喜欢她那么多年,以他的性子,她回头,他会回心转意,他们有机会回到从前。

林南音像是被狠狠抽了一巴掌,深深吸口气,“你说得对,没想到物是人非是真的。”

他不是当年对她一往情深的傅锦墨,她亦不再是当年万众瞩目追求者众多可以肆意妄为的小公主。

她扬唇,慢慢笑出声,“可是锦墨,除了我,你好像真的不能娶别人。”

尤其是沈知梨,身份不对等,进不了傅家的大门。

她的父母极其看重这门婚事,绝对不可能让婚事黄掉,想尽办法,让她嫁给傅锦墨。

“是吗?”傅锦墨眼神凉凉的,对她的话充满了怀疑。

林南音迎着他凉沁逼人的目光,感受到了浓浓的寒意,意志竟是没那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