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缭绕,随着清风如水波般在脚下**漾起伏。其间若隐若现,露出一大片无边无际的荷花。

荷花开得极好,叶片碧绿欲滴,花瓣舒展轻舞。

一个身穿淡蓝衣衫的少女,侧卧在荷花池畔。长长的裙裾垂落在水中,乌黑的长发散满肩头。

她一只手臂枕在头下,另一只手臂搭在地上,白嫩纤细的手指尖上还勾着个酒壶。

天上已是夜幕低垂,清透如洗的天空闪烁着数不清的星星,朦胧月色照映在少女的脸颊上。

只见她如玉般的肌肤仿佛抹了胭脂般娇艳粉嫩,双眼紧闭,嘴角还勾着一抹笑意,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憨态可掬,明显是喝醉了。

柔软的微风吹拂着她的面颊,她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吸溜几下口水,“咯咯”笑了起来。

司凤走过来的时候,恰巧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形。

他无奈地摇摇头,俯身把这个贪吃贪睡又贪酒的小妻子抱起来,揽在怀中,慢悠悠往回走。

在人界游历的久了,他们打算回来看一看天帝,然后继续去过他们的逍遥日子。

没想到璇玑这丫头竟然对天界还有几分亲切感,于是夫妻两个便在这里多待了些时日。

璇玑嗅着那熟悉的三清茶香味儿,感受到有力的臂膀稳稳托着自己,不必睁眼也知道是她家的小凤凰。

她伸出双臂搂住司凤的脖子,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问:“天帝他老人家找你说什么了?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他说想把天帝的位置传给我。”

璇玑第二个哈欠才打了一半,受这一惊立刻憋了回去,呛的差点咳出眼泪来。

司凤忍着笑给她拍背:“我就没见过比你更笨的,打个哈欠都能呛到自己。”

璇玑自动过滤掉司凤的揶揄,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问:“你答应了?”

司凤故意做出一副很惆怅的样子:“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答应?”

“小凤凰,你绝对不能答应。”璇玑满脸严肃,语重心长:“我可不想天天待在这严肃古板的天界,那样非把我憋死不可。”

“哦?”司凤挑挑眉头,站住脚步,视线落到澄澈的池水中,含笑问道:“那你待在天界这么几天是为了什么?”

此时,一条浑身银白的鱼自水中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又“啪”的落入水中。

“鱼!”璇玑舔着嘴唇,咽着口水,用力摇司凤的衣袖:“好肥好大一条鱼!司凤司凤,我要吃鱼!”

要说天界还有什么东西能留得住璇玑这个吃货,非这一池的鱼莫属。

虽然说天帝讲究无为而治,一切顺其自然。说好听点是大爱无疆,说难听点就是薄情寡义。

不过毕竟司凤是他的亲生儿子,多少还是有些想念,所以才招司凤上天界陪他住上一段时间。

天界规矩森严,人烟稀少,哪里有人界热闹好玩。

最重要的一点是,自从上了天界,那个爱胡闹又贪吃的小白蛇,就被青龙不知道抓到哪个犄角旮旯受罚去了。

某一天璇玑好不容易看到他,腾蛇跟在青龙后面,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被夫君管制的死死的小媳妇。那委屈可怜,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着实让璇玑笑了好几天。

璇玑是个跳脱的性子,没人陪她玩,她便每天拉着司凤在天界瞎逛。

后来不知怎么的,这位小祖宗就看上了荷花池里的鱼,非要让司凤钓鱼给她吃。

司凤原本是不同意的,因为他听说这一池鱼都是天帝亲手养大的,很是爱惜。

耐何禁不住璇玑软磨硬泡,又是哀求又是撒娇。两人便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拿着钓鱼竿,做贼般溜到荷花池边,打算钓几尾鱼给璇玑解馋。

那些鱼被养得又傻又肥,随便一竿子下去,就争先恐后的咬钩子。不消片刻工夫,就钓上来十几条。

璇玑对着一大桶的鱼犯了愁:“刚才只顾钓着开心,这么多可怎么吃得完?”

司凤却微微一笑:“无妨,夫君自有妙计。”

第二天,天帝的膳食里就多了一道鱼,他并没有在意。

再一天又多了两道鱼,天帝稍有疑惑,问布膳的宫女:“是不是今年的锦鲤大丰收,宫里的鱼多的吃不了,你们才一直不停的给本帝做鱼吃?”

天帝的膳食有专门的定制,一汤一饮都要提前半个月呈上来,这两道鱼并不在定制里面。

宫女们面面相觑,领头的大宫女喏喏道:“这些鱼难道不是天帝您老人家想吃,才命人打捞出来的吗?”

天帝深觉诡异,不动声色的问:“这鱼是不是荷花池里养着的锦鲤?又是谁告诉你们说本帝想吃?”

大宫女回答:“羲玄神君。”

天帝淡淡“哦”了一声。

然后,他便将司凤和璇玑招进宫里,笑眯眯的赏赐给他们一只镶金嵌玉的钓鱼竿。

也不知天帝此举何意,夫妻两个从此以后倒不好意思再去偷鱼了。

此时媳妇儿想吃鱼,司凤怎么可能不答应?衣袖轻轻一挥,一尾足有五六斤重的银鱼就到了手中。

司凤怀里抱着璇玑,指尖勾着肥鱼,沿着迤逦的清烟白雾,一路回到住处。

那是一座小阁楼,因为无人居住,所以清幽安静。

推开阁楼的门,是一株开满星星点点米黄色花蕊的桂花树。

司凤把璇玑放到桂花树下的躺椅上,抬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

那些轻盈的花瓣无风自动,蝴蝶一般翩翩落下,落在的发丝上,肩膀上。清幽的香气合着他温柔的眼神,缠绵悱恻,让璇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禁不住在他的肩窝处蹭了蹭。

司凤把鱼放回厨房,清洗干净双手,出来同璇玑商量:“今日天晚了,明日再做鱼吃吧。”

“可是人家真的很想吃嘛。”璇玑一边嘀咕,一边伸长脖子往厨房里看:“要不今天晚上先剁个尾巴烧给我吃好不好?咦,鱼呢?你放到哪里去了?”

“自然是养到水盆里,等着明天再给你烧。不是我不给你吃,是怕你晚上吃多了肉不消化。回头又闹肚子疼,还得我哄着给你喂药。”

司凤指尖仿佛变戏法一样,拈出一枚黄色的小鸭花钿,给璇玑贴在额心。

“这是什么东西?”璇玑摸了摸,很是疑惑。她并不喜欢戴首饰,头上常年只挽着司凤送给她的那一枚飞鸟发簪。

“我瞧人界似乎很流行带这个东西,就买来给你贴上。”

司凤故意逗她:“看看,贴上这个小鸭子的花钿,就和八九岁的小姑娘一样,只知道揪着人的衣襟讨要桂花糖吃。”

璇玑有一段时间特别爱吃桂花糖,可是司凤管的严,她只好天天追在司凤屁股后头“小凤凰,小凤凰”的讨要。曾经为此吃坏过一颗大牙,疼的每天眼泪汪汪。从那以后,司凤便再也不许她吃了。

“讨厌。”璇玑抬手在司凤肩上捶了两下,然后将整个身子埋进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安宁。

两个人静静的依偎了一会儿,司凤扶起璇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将她的手握住,放在唇边亲了亲,然后附在她的耳边低低说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