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你确定你要打听的是宁宁?”郝翠萍直截了当的问。

余承文没想到,她能够这般的直接,一时间愣在当场,连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过了好半天,他才红着脸问道:“安同志她……还好吗?”

“哪个安同志?我妹子姓安,我外甥女,也姓安!”郝翠萍明知故问。

她这人直接,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憋着太难受了。

更何况,如今安豆豆离了婚了,郝翠萍觉得两个人还是可以处处的。

要是合适,以后就结个伴儿,一起搭伙过日子也是好的。

总比找个不知道什么人品的强。

而且这余承文爹娘没了,往后也不用面对那些婆媳关系的难题。

总之,郝翠萍打心眼儿里觉得两个人合适。

余承文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开口,“安……安豆豆同志!”

“你说我妹子啊?她离婚了,那个缺德玩意儿,也被抓了!你说这一把年纪了,还要学人耍流氓,还偷人家东西,被逮了个现行,啧啧啧……真不是个东西!”

郝翠萍一边骂着段超,一边将消息透露给余承文。

余承文闻言,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犹豫再三,决定告诉眼前的人,“我……也离婚了!”

“真的呀?离了好!以后有事儿没事儿,多来这儿吃饭,这来的次数多了,可不就认识的人也跟着多了!”郝翠萍笑呵呵的。

怕余承文不懂,她继续说,“我那妹子,如今在省城,就我和她表哥这一个亲戚,你说亲戚间,要不要经常走动?”

余承文用力点头,“要!”

“这不就得了!你要点什么菜,我让工作人员过来!”郝翠萍道。

余承文:“安同志她……今天会来吗?”

郝翠萍摇头,“今天不来了,几个丫头说是今儿得在家里做好吃的,我这待会儿还要给她们送些食材。哎呀,老些东西拎不动,你有时间不?”

余承文用力的点头,“有!”

“有劲儿?”

“有!”

“那行,你别在这里吃了,等上一会儿,帮我个忙!”

郝翠萍说完,就去厨房拿东西了。

今儿还真有好东西拿回去。

昨儿附近大队一头牛,掉进冰河里淹死了。

这牛死了,就不能浪费。

下面大队的人,打了报告之后,就送到省城来了。

最先来的,就是省城国营饭店。

什么牛肉,牛肠,牛胃,牛脚,牛骨头之类的,送了不少过来。

牛肉做成一道菜,可以给国营饭店的客人吃。

还可以做成牛筋丸,做成丸子汤。

牛肠,牛胃,牛角,牛骨头之类的,是没办法上桌的,所以国营饭店这边也不会要,不过价格便宜,郝翠萍就私人买了一些。

这些东西,拿回去能做不少道菜。

正好,给家里那几个开开荤。

郝翠萍拎着一个竹篓子出来,她走出国营大饭店。

余承文跟在身后。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郝翠萍将东西交给他。

又将自家地址告知余承文。

别的话,郝翠萍没多说,就让他赶紧去,别饿坏了自家外甥女。

余承文背着竹背篓,循着地址找过去,和他家一样,郝翠萍家是独栋院。

他敲了敲门,又喊了几声,没一会儿,院子里走出来一个人,是安豆豆。

当安豆豆打开院门,见到余承文的那一刻,安豆豆傻了眼。

这是他们第二次正式见面……

不,是第三次见面。

时间跨越了快二十年。

他们两个看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

安豆豆鼻头有些酸涩。

努力的憋着眼泪。

“你……怎么过来了?”安豆豆开口问。

听着她略带沙哑的嗓音,余承文有些心疼。

他看向安豆豆,看着她仍旧满是冻疮的手,喉咙发紧。

“我……是郝翠萍同志让我来的。我给你们送些食材,是郝同志准备的。我……能进去吗?”余承文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安豆豆赶紧侧身。

余承文背着东西进了院子。

踏进院子的时候,还因为紧张,差点摔倒,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也因为紧张,他走在了安豆豆的前面。

而在他身后的安豆豆,看着他空****的左臂,本来只是在眼睛里打转的眼泪,突然滚了出来。

当余承文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家,想要让安豆豆带路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泪流满面的安豆豆。

本就单挂在背上的背篓,直接掉在了地上。

余承文焦急的上前,紧张又不知所措的看着安豆豆,“你……你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还是发生了什么?谁欺负你了?”

安豆豆摇头。

她想忍住眼泪,可越是努力憋着,眼泪越是不受控制。

就如同泄洪时候的河水,没有什么抵挡的住。

余承文看着她哭,心像是被人用刀割一样的疼。

他顾不得许多。

也不想再管那些世俗的东西。

例如别人的眼光。

他伸手,一把将安豆豆抱在怀里,安豆豆一开始在挣扎,直到他开口。

“别哭了……你哭我也难受。”他的嗓音沙哑,声音低沉的像是带了哭腔一般。

“对不起,对不起……”安豆豆一遍遍说着。

如果当初,她多几分怀疑。

不那么容易相信段超,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余承文更是伤心难过,“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我没有告诉段超我们之间的事情,也不会害的你这么惨。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安豆豆哭的更凶了,她喃喃道:“不怪你……不是你,我们只是……”

到了此刻,安豆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缘无分。

还是天意弄人。

又或者,他们根本就不该认识?

“豆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离婚了,我没有喜欢过段月娥,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两个孩子不是我的,我和她段月娥结婚之前,就结扎了,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安豆豆听了余承文的话,当场楞在原地。

过了许久,她哭着问,“你怎么那么傻啊?以后你怎么办啊?”

余承文伸出自己唯一那只手,小心翼翼替安豆豆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