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爱立一觉睡得很沉,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樊铎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

爱立看了一下手表,发现已经八点多。前一周事情太多,有时候夜里都睡不好,昨天晚上看到铎匀回来,沾了枕头就睡了,一夜都没有做梦,现在都觉得整个人好像恢复了元气一样。

正想着,就听到厨房里传来油“刺啦”一下的声音,猜应该是铎匀在做早饭,套了衣服就准备出去看下,外头的太阳正好,洒在院墙和桂花树上,像镀了一层薄薄的金光一样,巷子里的邻居们像是买菜回来,有几个在讨论着今天猪肉和鸡蛋的价格。

爱立不觉都有种岁月静好的恍惚。

樊铎匀刚煎好了鸡蛋,准备到院子里来打水,见她站在门口,微微笑道:“爱立,洗洗可以吃早饭了,快把袜子穿了,早上的风还挺大的。”

爱立忙回屋把衣服穿整齐,洗漱好了,才过来问他道:“铎匀,今天不是周末吗?你怎么起来这么早?我刚醒来没看到你,都懵了一下,以为是周一了。”他单位离得远,一般周一早上他五点多就起来,六点准时出门。

樊铎匀一边盛粥一边道:“还有两天就是你的生辰了,我怕周三那天晚上不一定能回来,就想着先给你把生辰过了。”他本来是想把婚假休掉的,但是最近部门里的同事们都忙得团团转,他也不好撂挑子不管。

爱立听他说生辰还懵了一下,快到2月23号了。先前她在青市的时候,给他写信说自己随口说错了生辰,没想到骁华记住了,特地给她寄了糖果来。

铎匀竟然也记在心里了。

樊铎匀问她的心愿,爱立想了一下,笑道:“大概就是在家里待一天不出门。”忽然发现,铎匀今天用的餐具都是多美姐姐送的那一套,随口问他道:“你给姐姐写信没有?她最近怎么样?”

樊铎匀起身道:“你等一下,我去把姐姐寄来的信拿给你看。”

过了一会,樊铎匀就把樊多美的信拿了过来,和爱立道:“你自己看看。”

爱立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信接了过来,等看了几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天呐,姐姐竟然有身孕了,太好了!以后我们的奶粉票都给姐姐攒着了。信上说是已经有三个月,那预产期应该在年底左右?到时候我们请几天假去看看,那时候姐姐应该在西北了吧?”

樊铎匀看她兴致勃勃地算起预产期.坐月子.奶粉这些事情,昨天晚上,他看爱立太困,就没有和她说这件事,没有想到,她比他还要高兴。

爱立确实很高兴,她太知道这个孩子对于多美和铎匀的意义了,这个孩子,将是他们父母去世以后,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聊完姐姐的事,樊铎匀又和爱立道:“忘了和你说,郭景泰前两天给我来信,说3月中旬就能到汉城来了,让我们帮着钟琪把房子先租下来,钟琪先前不是看了巷尾的房子吗?感觉怎么样?”

“还行,就是因为老俩口要投靠儿子去,希望钟琪能先付半年的房租,剩下的,也是每半年给他们汇寄一次,钟琪听到半年一付,就有些犹豫。”

樊铎匀想了一下道:“景泰这次的调动估计打点了不少关系,才批下来的,他们夫妻俩现在手头估计比较紧,你问一下钟琪,她要是真觉得那房子可以,就先定下来,钱的事,我们先帮忙垫付一点,等后面他们的生活步入正规了,经济应该就好些了。”

爱立点头应下,她也挺期待郭景泰过来的,铎匀在这边除了珩哥以外,并没有其他的朋友,郭景泰过来,还能经常到她家来串门。

吃完早饭以后,俩个人先把院里的土翻了下,准备种点葱蒜,下午在家里把书房和客房都清理了一下。

想着郭景泰要是提前过来了,巷尾人家还没搬走的话,他和钟琪可以在他们家暂住几天。

周一早上,爱立一到单位,就先去工艺科和钟琪说了租房的事,钟琪听她们愿意帮忙垫付房租,忍不住抱了爱立道:“谢谢我的小妯娌,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房租一个月十五块钱,半年得九十了,加上押金四十五块钱,算一笔不小的数目了。景泰这次工作调动,因为不愿意让家里帮忙,自己找关系费了不少钱,所以他们俩个现在手头拮据得很,一下子还真拿不出来这么多。

先前她还想着要不要和哥嫂开口,先和他们借一点,但是想到哥哥们各自的小家负担也挺重的,就没好意思开口。

但是景泰为了和她团聚,费了两年的时间,才争取到从津市调到汉城来,她却连租一个合适些的房子都做不到,想想心里还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现在听爱立说帮忙,心里又高兴又感激,和爱立道:“爱立,实话和你说,那房子我还挺满意的,离你近不说,离景泰的单位也不算远。如果不是手上不凑手,我前几天就定下来了。”如果是按月付,对他们来说一点压力都没有。就是一次性凑不到这么多钱来。

聊好了租房的事,爱立顺便问钟琪道:“我今天和序瑜去剪头发,你要不要一起?”

钟琪笑问道:“怎么好端端的,你们俩个都要剪头发?”

“我看报纸上说,今年夏天可能是汉城最热的一个夏天,就想着把头发剪短算了。”爱立胡乱诌了几句,倒真把钟琪说动了,笑道:“那我和你们一起吧!”

十一点左右,爱立就和序瑜.钟琪一起到厂里的理发师,师傅听她们说要剪个胡兰头,立即“咔嚓咔嚓”几下,先把头发剪到了耳朵下面,然后再一点点的修剪整齐,长度在盖住双耳的位置。

几人剪好头发以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道:“看着还挺新鲜的。”

钟琪道:“我先不在信里和郭景泰说,等他下次过来的时候,看第一眼能不能认出我来?”

中午,爱立就带着钟琪,找了周叔,把巷尾的房子定了下来。

3月12日,爱立夫妻俩帮着钟琪正式搬家,房东老俩口月初就投奔儿子去了,几人忙乎了一上午,将里外差不多打扫干净了,剩下的一些缺失的小家具,等郭景泰来了以后,再慢慢添补。

下午三点钟,樊铎匀在车站接到了郭景泰,他带的行李还挺多,有被褥.锅碗瓢盆,大包小包的,一点浪**公子哥的影子都没有了,倒像是十成十的一心扑在家庭生活上的男人。

一见到樊铎匀,郭景泰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笑道:“还是铎匀有良心,愿意来接我,不然我这许多东西,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挤得上公交车。”

樊铎匀接过他手中的一包行李,和他道:“走吧,钟琪和爱立已经把房子打扫好了,就等你过来了。”

郭景泰望了一眼熙熙攘攘的车站,笑道:“铎匀,真是想不到,我们俩个最后都在汉城安家了。”

樊铎匀问他道:“你来汉城之前,有没有回家一趟?”

郭景泰不以为意地道:“回了,我爸妈还是老样子,对我的事没有什么耐心。只说随我自己,嘿,随我自己,我不就想去哪就去哪?”

樊铎匀望了他一眼,开口道:“爱立和钟琪互称妯娌。”

郭景泰笑道:“所以,我才让钟琪在你们家附近租房子,她们都是妯娌了,咱们兄弟俩个也不呢离得太远。”

樊铎匀也笑了一下。

3月12日,爱立在办公室看到了一份报纸,说翼北省发生了强烈地震,使数百村镇化为废墟,心里不由吓一跳,这么大的自然灾害,森哥不知道会不会被调过去救援?他的伤刚刚才好,忙去拍了一份电报给森哥,问他的情况。

等了两天,都没有收到森哥的电报,倒是在14号下午,张扬给她送来了一封信,是姜蓉蓉寄来的。

打开信封,里头就掉下来两张绘着炼钢图样的5元纸币,爱立忙看信,说已经收到了她们寄过去的棉衣.洗发水和蛤蛎油,又写到:“爱立,请你和婶子放心,我在这边一切都好,贺哲明同志对我很是照顾,相比较其他来支援边疆建设的女同志,我的情况要好很多。此次来信,还想请你帮忙打听一下,我叔婶和姜瑶的情况……”

爱立看到最后一段,发现上面写着:“贺哲明同志最近在挖水渠的时候,不慎掉进了淤泥里,回头就感冒了,这边买药不是很方便,我想着能否请你代买一些寄来?以备不时之需。贺哲明同志托我向你和婶子问好。”

落款是“蓉蓉”。

爱立把信看了两遍,总觉得单从信上来看,这俩人之间,似乎有一点奇怪的展开。准备等回头让妈妈帮忙去医院里开点治感冒和退烧之类的药,给俩人寄去。

爱立刚起了找母亲帮忙的心思,沈玉兰那边也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立即就从南华医院家属院,坐公交车到了国棉一厂,准备找女儿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