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的。”林宇曦笑眯眯道，“我说过，你若是暂时不想跟我说这些，大可另择时机，待你真正愿意时再开口。但是，你不可以直接不理人，我会觉得很委屈的，至少得告诉我你为何不想理我们呗。”

“好。”江行舟也冲她笑了笑，默默地自我反思了起来，然后他便意识到这是自己来到中原后的第一次自省，不觉愣住了。

“那就好，快到山庄了吧？那我先眯会儿，最近梦里都是你的这件破事儿，我都没睡好。”林宇曦伸了个懒腰，找了个远离太阳的位置和舒服的姿势，舒心地闭上了双眼。

马车里，江行舟一直在看着她发呆，越来越能意识到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了，心中的隐忧也愈发真切，生怕二十多年前发生过什么会破坏两人现有关系的事儿。

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

当晚，几人便赶到了凤溪山庄，但由于天色已晚，并没有见到凤溪山庄的老庄主。

由于心中的内疚，江行舟今晚本想和林宇曦住在同一个院子的，也好和她劈劈情操、聊聊人生。但是，凤溪山庄的人莫名十分坚持，死活要让他们一人住一个院子。

其他人倒也不甚在意，同意了山庄的安排。他们以为，许是山庄本就有钱、本就豪横，就是有这个习惯和规矩呢？反正他们几人的武艺和耳力都很不错，若有意外，大家立刻便能反应过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只有江行舟很不开心，哼哼唧唧地在林宇曦的院子里一直待到了月悬中天，跟她聊了一整晚的古诗与历史故事，听得林宇曦哈欠连天的。饶是林宇曦再想和他待在一块儿，也实在是受不了如此枯燥的话题，终于动手将他给扔出了院子。

待她回来后，房中突然多了一个人。

林宇曦心下一惊，因为在此人的面前她所有引以为傲的耳力和眼力似乎都失效了，连他是何时来到此处的都并未察觉。

不过，她转念一想，方才江行舟那小子在临走之时也什么都没有说呀，那看来他也并未发现什么。真好，菜的不止她一个，他们二人半斤八两。

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一切的害怕与抵抗都是无效的，而眼前背对着她的老者显然是一个绝顶高手，所以，林宇曦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喊其他人来，而是向他走近并打了个招呼。

“老先生好，您来到了我的闺房中、却未打招呼，这不太好吧？”

“瞧你这话说的，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老人正在翻看她的书桌，一早就听到她回来了，却始终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指着一个带着锁扣的妆奁，然后问她，“小丫头，能帮我打开这个盒子吗？”

林宇曦：……靠，我的琉璃可都在这里！

虽然发现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她也立刻拒绝道：“不可以，里面都是我的私物。”

“琉璃碎片可不算你的私物，它们事关天下百姓和我朝国运。”老人终于转过了身来，只见他虽然鬓发尽白，但面容还算年轻、看上去与三十岁的男人并无差异，也不知这背后是何原因。

林宇曦本非常为他的话而震惊，却在他转过身后立刻便反应了过来，双手作揖地拜见道：“拜见老庄主。”

两人在青云观中碰见过几次，彼时，一直在修炼返老还童之术的老庄主还是一头青丝呢，现在发丝和背影突然变得如此显老，林宇曦只凭背影还真认不出来他。

“嗯，你便是小兮的女儿吧？”老庄主韩仲年和蔼一笑，原本还算年轻的面庞瞬间有了裂痕，出现了符合他年龄的苍老，“当初，我也答应了要帮你娘亲收藏一块琉璃片，怎奈……近几年里，勘刑司打着追查犯禁之人的名号频繁出入山庄，庄内也开始人心涣散、个有所图，我怕是不方便再保存它了。”

“那您不妨将它交给我吧，我想，它们很快便能发挥作用了。”

“我正有此意。”老庄主韩仲年从腰间取出一个香包来，又随手从桌上抄起一把剪刀，用它将香包剪碎后，其中的琉璃碎片便露了出来，看得林宇曦眼都发直了。

从他的手中接过了这块碎片，林宇曦却还是没有打开自己的妆奁，只是道了声谢。

“呵，你倒是警觉，不愧是小兮的女儿。”老庄主被她逗笑了，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继续说了下去，“当年，你娘亲一共将琉璃碎成了五片，分别交给了逍遥洞、无量门、我们凤溪山庄，还有她的母家青云观，以及……权势最大的武林盟。”

“啊？”林宇曦懵了，她从未听青云观的长辈们说过此事，也并未听娄玉楼提起过这件事。

“你找到几块了？需不需要我联系其他几个门派，帮你提前打打招呼？”

“不必了。”林宇曦急忙拒绝了，“我想，勘刑司一定在注意着你们的动向，若是由你来直接联系，那么他们立刻便能知道是哪些门派收藏着琉璃碎片了。对了，我想请问，老庄主可知我娘亲为何要将琉璃碎片交给你们？她又为何要自尽呢？”

老庄主韩仲年轻叹道：“我并不清楚，只是遵照故人所托罢了。不过，我如今确实力不从心了，修行的返璞归真之术都失败了，你没瞧见我头发都白了吗？”

“……”

“所以，什么事儿都不要拿来打搅我了，我可啥也不想管。”韩仲年一脸不耐，忙不迭地起身要走。

“哦，那我就不告诉你勘刑司和遇仙教即将要对凤溪山庄下手之事了。”林宇曦在他背后悠闲地摆了摆手，“明个儿让娄玉楼直接告诉少庄主好了。”

“什么？”韩仲年猛地转身，冲了回来，抓着林宇曦的肩膀死命地摇着，“你是说，他们很快就要来了？我去他娘的。”

“大师，你不是不管这种事儿吗？还是早点回去吧，我也懒得解释这些，明日我让娄盟主直接……”林宇曦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