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玉楼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沉重的秘密,他无心戳破这个秘密,但是,他想让江行舟信任自己。因为,在无形之中,四个人已经上了同一条船,若是互相不信任,那么前路便很难安稳地走下去。
于是,娄玉楼将江行舟拉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直言道:“我相信你同遇仙教没有关系。”
江行舟掀起眼皮去看他,不知道他为何要突然对自己献这个殷勤,满脸都写着“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或者说,你是同如今的遇仙教没有什么关系。”娄玉楼笃定道。
“什么意思?”江行舟示意他说下去,说清楚。
娄玉楼轻笑,将折扇打开来悠悠地扇着,也是向江行舟表明自己因为不是来挑事的所以很淡定,然后才说了下去。
“许多中原人并不知晓西域之事,因为西域此前非常拥戴前朝先帝,自新朝初建,两方关系便十分尴尬,边境还经常打起来。所以,两方的普通百姓之间鲜有往来,他们对自己这边的消息也是三缄其口,造成了并不互通的局面。”
“但是,西域门派狼子野心,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呀,武林盟一直设有查探西域之事的暗部,我对遇仙教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暗部?哦,就是那个非常菜的暗部。”江行舟点点头,非常大魔头地来了句,“他们之前在东风镇中被西域的一个小派给发现了,还是我出手相救的,要不他们早就埋尸于后山了。”
“……”娄玉楼有些无语,但并不气恼,因为他明白这是一种示好。
照江行舟的性格,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示好,只是本能地向别人说着自己做过的事儿,却成功表明了他对武林盟潜在的不反感。
“那是呀,我们的人怎么能跟您比武功呢?”娄玉楼打了个哈哈,继续说了下去,“我想说的是,在中原人看来,遇仙教是西域道门第一大教派,已经发展了多年,久盛不衰,但是,这背后的故事我却是知道一些的。哦对,此事也只有我知道,小玖和小曦都不知道。”
江行舟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少见地不是为了打人,下意识地问道:“哦?什么故事?”
“大概二十年前吧,遇仙教经历了一次内部巨变,就像我们中原换了姓氏做皇帝一般,他们也换了掌权教主,现在那个位置上的同姓人不过是个傀儡。”
“你似乎也就二十岁刚出头的样子,也就是说,你很可能是在那场巨变之前出生的,是在那场巨变之后来到了中原。我想,你定是有自己的理由,我也不想问,毕竟谁都有故事,既然我们是朋友,我可以永远都不追问。”
“不过,方才林康问你是否同遇仙教有关系,我挺为你委屈的。因为……小曦今年不过十九,她眼里的遇仙教从来就是巨变之后的那一个,同你并无关系。但是,你方才沉默,里面那三位可能皆以为你真的同他们有关系,你就不想解释吗?”
娄玉楼拍了拍他的肩膀,极为认真地告诉他:“我相信你,如果你需要人帮你说话,我可以出面作证。”
头一次,江行舟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问他的手有没有洗过,而是道了句谢,不仅间接承认了娄玉楼所说之事,还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这可不容易啊。
娄玉楼也是个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老油条,又劝道:“兄弟啊,我们现如今都在一条船上,你还……额,还似乎挺喜欢小曦的哈,她又中了寒毒、不能心思郁结,你真的就不打算向她解释吗?”
仔细思忖着什么,江行舟磕磕绊绊地说了句:“我不……”
娄玉楼继续顺着杆子爬:“这不行吧,那你的媳妇儿可能就没了。两人相交贵在真心,贵在彼此信任,你自己若是对她有所隐瞒,那之后是怪不得她对你也不付出真心的。”
被他吵得脑壳子疼,江行舟一把拍掉了他的爪子,烦闷地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
待他走后,江行舟也没有留在此处,而是略显猥琐地跃到了林宇曦房间的屋顶上,将一块瓦片掀开,一看就是个溜门撬锁、打家劫舍的熟练工了。
他隔空深深地看着林宇曦,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隐忧。
叶浅兮去过西域……
遇仙教的人后来又找过她……
那么她同遇仙教到底有何关系,认识的是旧遇仙教还是新的遇仙教?
他不清楚,在没有搞清楚这一切之前,又怎么敢将自己的过去告诉林宇曦呢?万一……叶浅兮同自家有旧仇,那他和林宇曦又哪来的以后?
蹲坐在屋顶上,江行舟轻叹了一口气。
屋内的林玉若有所觉,当即抬头向这边看来,并手比眼快地朝江行舟飞了个飞镖。
江行舟闪身避过,有些不悦,挑衅地和林玉互相瞪着。
林玉的胸口突然窜起来一股无名火,又怕惊扰到**睡着的女孩,只好轻声问顾轻玖:“小曦同这人的关系究竟如何?”
顺着他的手指往上看去,顾轻玖这才发现房顶上有个江行舟,嘴巴张得能够放下一个鸡蛋,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关系呀,我们是被武林盟要求一起查案的。”
被那一句“没什么关系”给气到了,江行舟捡起一块小石子朝顾轻玖扔了过去,还没忘记控制住力道,以免伤了她。
顾轻玖:……
林玉看着死赖在屋顶上不走的江行舟,不自觉地动了火气,但又从大魔头那个略显温柔的砸人中瞧出了几分对林宇曦及身边人的柔情,觉得事实只怕并不是顾轻玖说的那样。
忍了片刻后,林大道长遂决定清静无为算了,由他去了,然后继续为林宇曦扎起了针。
没想到,江行舟却不想放过他,突然问了句:“你不会是喜欢小曦吧?”
林玉当场回了句:“小曦也是你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