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舟这次没有回答她，径自躺到了**，翻身挪到了最里侧，拍了拍身旁空地：“这次换我睡在里面，方便的话，你陪我躺会儿吧。”
深深地望着他，林宇曦心弦一颤。作为道门中人，她从不过分在意旁人的经历，尤其是不快的经历，一来，知晓太多秘密本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二来，她总觉得那犹如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但这次她居然问出了口，是因为自己真的非常关心江行舟吗？以至于她迫不及待地要帮他分担一部分忧愁，并自觉江行舟也是愿意相信自己的。
林宇曦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索性不想了，躺到他的身边，和衣睡了。
一夜无事。
次日，四人向管事辞行后直接离开了。
临行前，那个笑得阴阳怪气的管事还问他们：“盟主大人，你们不打算拜会一下我们少……我们主人家吗？”
娄玉楼也阴阳怪气道：“你们主人家昨日便没有出来相迎，随后也没有主动来拜会我们，可见是有更为重要的贵客需要照顾，我们又哪里好意思打扰呢？还是先行告辞了。”语罢，招呼顾轻玖上马，载着另外两人奔赴京城了。
一路上，江行舟注意到林宇曦越靠近京城便越沉默，挠阿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不免有些奇怪。
进城后，林宇曦也没提过要他们去林府做客，而是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凌云客栈，下马招呼道：“此处是我小师叔开的客栈，大家先在此歇息吧，我今晚要去见个人，明日我们再相机行事。”
江行舟还没说话呢，便听顾轻玖拉着林宇曦的袖子说：“这次，我必须跟你一起去！万一你捅出来什么篓子，我好借着青云观的名头捞你呀！”
听她们这么说，娄玉楼虽然不知道内情，却一下子听出来林宇曦是去“干架”的，担心她俩闯祸，遂立刻站起来道：“那我也同去吧，借着武林盟的名头捞你们。”
见他们都去了，江行舟也拍案而起：“我也去！借着黑道的名头捞你们！”
林宇曦：……好家伙，不知不觉间，我的人脉居然横跨黑白两道了？！
不过说实话，她感觉心头暖暖的，还真舍不得拒绝。她同顾轻玖一样，打小便朋友不多，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在自己回林府的时候为自己撑腰，她又怎么舍得拒绝呢？
沉吟片刻后，她同意了：“也好，我要回一趟林府，那你们在府外等我吧，我去去就来，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会通知你们的。”
“不行！”顾轻玖坚持道，“你忘了你上次和一个堂姐撕巴起来了，然后觉得丢人，死活没有给我发信，最后连脖子都被挠出血了吗？我给你治了十多天的伤才好起来！我这次要在你的院子外头等，不在府外！”
“那有什么，我堂姐更惨！至于你说要在院外等……”
顾轻玖狠狠地拍了拍桌子，用威胁的眼神看着她：“我不管！在座三位的轻功都很好，来去自如，根本就没有人会发现的，我们也不会偷窥你在干什么。你若是不同意，那就是不信任我们！”
“……成吧。”
四个人果然成功地潜入了林府，在林宇曦的院外站定后，江行舟趁着林宇曦已经进去了悄悄地问顾轻玖：“我们为何要如此偷偷摸摸的？这里不是她的家吗？”
“才不是呢！小曦说青云观才是她的家。”顾轻玖提起这事儿就来气，叭叭叭地骂起了林家人，“我本来不该瞎说她的秘密，但是，这事儿真的不算秘密，长安城内的老一辈都知道，只要有人打听打听也都能知道。”
“林丞相和小曦的娘亲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叶姑姑是被新帝逼着嫁给他的。后来，新帝反复无常，既想要拉拢道门，又担心我们的势力过大，把叶姑姑夹在中间没少受气。后来，听说叶姑姑同他们起了争执，被他们给害死了，这其中也有林丞相的功劳，小曦当然和他们翻脸了。”
江行舟的心头生出了一阵钝痛，他声音微颤地问道：“那她怎么还愿意回到此处呢？”
“因为林丞相真的做得很绝。”顾轻玖气得砸了一下墙，继续数落着林丞相，“叶姑姑刚死，他便假仁假意地将姑姑葬进了他家的祖坟，还将姑姑的遗物都锁在了他家的灵堂中，小曦根本无法带走它们。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要牵制小曦和青云观，生怕青云观对他出手。”
“所以，即便小曦已经同他们闹翻了，也只能和他们暂时维持着表面的关系，因为她作为道门中人得敬鬼神，总不能去砸别人的灵堂吧，若是不这么做，她就连叶姑姑的灵位都祭拜不了。”
娄玉楼都惊呆了：“江湖传闻，林宇曦被封为天师是因为深受林府和皇上的恩泽，没想到这背后居然有如此内情，世人居然都以为她的仇人是她的恩人！这也太可笑了！”
“屁的恩泽！他们恨不得小曦明天就能被一个江洋大盗给砍了，反正人不能死在京城或者他们的手里。”顾轻玖越说越来气，双眼发酸且泛红，“小曦被封为天师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她同师父们一起救治过多地的瘟疫，二是因为朝廷想要拉拢天下道门，所以，她也只能像当年的娘亲一样被夹在当中作困兽。”
江行舟回忆起他同林宇曦的第一次见面，这才读懂了她当时所说的话。
“那你是不懂爷的处境，没人疼没人爱，地里一颗小白菜，有的是人想害我。”
原是如此。
另一边，林宇曦潜入了叶浅兮生前所住的房中，看着屋内的陈设感慨万千。
一代天女，去世后，全部的重要物件都被人给搜刮干净了。玉器等可以开光的物件都被锁进了林家的灵堂中，在一个小小的偏门里独自积着灰，一年只能得见一次太阳。织物、书册等直接被烧掉了，像是有些人担心天女真的有神力、会回来报复他们似的。房内只有一些铁质或木质的重物没有被搬走，被林宇曦常常偷偷溜进来擦拭一番，才不至于结上蜘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