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准备年中盛典把我累得够呛,陪建平过完春节回国后,感觉脚都没歇过。前期准备工作眼见收尾了,忙完这最后一哆嗦,我一定要好好休整休整,善待自己。
“Ladies and gentlemen, show——time——” 主持人大魏几乎是欢叫着喊出这句开场白,其内心肿胀的**呼之欲出,陆丰公司年中璀璨夜光Party,在经过一个月的精心准备和大半天海陆空舟车劳顿后,正式开嗨了。泳池边临时搭建的舞台上,专业的热舞大师们,用她们那一条条极富感染力的麦色大腿,没几脚就踢开了人们心里那一张张忸怩不安的暧昧布帷,伴随着撩人心弦的动感音乐,整个花园的情绪噌噌噌地往上飙。这场绚丽的盛典,一开锣就掀起了心跳加速爆表的节奏,看上去似乎足以抵消散伙饭忧伤的氛围。三五成堆的人们,有的在贴耳热聊,有的在眉目传神,有的在嘻嘻哈哈……仿佛一周后的那场人事巨震,与在座各位了无关联,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未来谁扛罪。不知,即不畏。
我**着手里的黑皮诺杯,杯中摇曳的覆盆子红很配我今天的锦葵紫小礼裙,心里的温度也跟着这老练的红和神秘的紫一道,热气升腾。挂在西西身上的那条鹅黄色吊带裙,恰到好处地展示着她秀颀的天鹅颈跟优雅的一字锁骨。我和她之间仅隔着一张红酒桌,这是最佳的观赏距离,即使作为同性的我,也不得不被她那叫嚣的魅力给征服,更不用提从四周投来的一众雄性热烈而坦诚的窥探目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无奈佳人犟,心只向南墙。借着周围的喧嚷和酒精的鼓励,西西将右肩轻轻地斜在梁超微的左臂上,嗔笑着朝旁边的华成宇嘟囔:“哎呀别往这边挤啦,人都站不稳啦。”眼里却分明闪烁着快乐的小星星,大概心里是乐开了花的。这一切被我收进眼里,给梁超微传了个不可描述的小眼神过去。西西对超微兄的痴情,是一种自杀式的热爱,有点像绿水蚺偏偏爱上吃草履虫,这条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美人蛇,明明是亚马逊绝对的女王,却因为口味独特且专一,放弃了整个热带雨林的大好肉群。
情感戏从来不是我关注的热点,不过像这样可爱的故事却时常能为枯燥的职场生活带来一丝甜意。
华成宇总能恰如其分地识时务,“让我们记住这美好的夜晚吧!”我们三个也跟着举起了酒杯,西西**的肩终于抽空离开了梁超微。梁超微趁势腾出靠近西西的那只手,指了指泳池边一堆花花绿绿的分体式比基尼,“看,那边很热闹啊,在干什么呢?”
“1—2—3!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数完3后,只见大魏从比基尼群里一飞而出,用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浪**的抛物线后,“Duang”一声稳稳地栽入泳池中心。
梁超微轻皱眉头,辨不清是羡慕还是不屑,“看人家魏达这适应环境的速度,这么快就跟着那群泰国女人入乡随俗了。”
华成宇极其淡定地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是一群泰国女人,在这里可不要太自信哦。”
“哈哈哈哈哈……”我们四人相视大笑。
我的手机屏幕闪过一道蓝色,那缕幽光从我微醺的脸上一炫而过,心脏莫名悸动了一下。
“珊珊,你出来,我在外面等你。”来自占辛的微信短讯,语气失了一贯的绅士礼节。
2
下午坐船抵达布吉岛后,导游安排大家自由活动,我回房间简单冲了个凉,就到当地的小商品市场淘货去了。
我喜欢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着急,不慌忙,把内心伪装成当地居民,在大街小巷走走停停,傻傻的东张西望,身心莫名舒泰。人如果整日忙于生计,不可能有闲暇从事智力训练,那些有一身硬本事的人,一定敢于在时间面前撒娇。
泰国的手工艺品让我目眩神摇,每一个都想搬回家。
“老板,How much?”“How much?”“How much?”……在大目市场的一家小店里,我指着一个又一个看入眼的小玩意儿,纠着店主不放,那癫缺的状态,跟上次在杭州Hello Kitty主题公园神游的杨建平,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一刻,我理解她了。
“咔嚓”,一道闪光灯对我扑背而来。转过身定定一看,原来是占辛,背着个双肩包,像极了大学生,阳光帅气,我眼前一亮。“别动,给你拍张背影。”难得见占辛露出这么多颗牙齿,还挺白的。
“你怎么也在这边。”我突然有点儿不知所措。
“我随便逛逛。”看上去他也是单独活动。
“我去那边看看。”我紧张的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慌忙逃跑的时候,竟不小心把一只半人高的花瓶碰倒在地,摔个粉碎。那一刻,我真的要气死了,谁叫那个讨厌的占辛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这下老板来劲儿了,驾着一口比东北朋友还标准的普通话呼噪到,“赔钱!赔钱!赔钱!”跟我之前问价的气势有点像。我和老板商讨着理赔数额,总体就是他要价太高,我砍价,他不同意,这样反反复复循环了好几个回合,也招来了不少四周看热闹的游客,和闻声过来帮忙宰我的附近其他店铺老板。眼看我逐渐临近崩溃,占辛终于开口了,只是刚说了半句话,同时向我投来一个眼神,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拉着我的手,撒腿就开跑。
幸好跟着建平练过一段时间马拉松,否则这次“逃命”简直会要了我的命。占辛扯着我,一路从大目市场狂奔到海滩,前面一片茫茫大海和熙攘人海,我们已经无路可跑了。
“脱衣服,快脱!”占辛那个傻缺,我刚才碰碎花瓶就是因为他突然的出现扰乱了我,现在居然叫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我气不打一处来。
他自顾自地脱起来,看我还愣着,瞪大眼睛催促我:“干嘛?还要我来帮你呀!”
我一下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剐得只剩内衣和小裤,和占辛并排而坐,面朝大海,背对来路,占辛把我的头按在他肩膀上,我们就这样潜伏在海滩一众比基尼情侣中,“消失”在追兵的视野里,顺利脱险。
“你看看他们走了没有。”过了大概两分钟,我忧心悄悄地指挥占辛侦察敌情。
占辛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快速扫了一眼,转过来。
“走了吗?”我像蚊子一样小声。
“没看清。”平时在员工面前那么高大威武的形象,这一刻简直像个二傻子!傻愣愣的表情,特别适合激发我的暴力意识觉醒。
“你是白痴啊!那你转过去看什么啦?”我已经完全忘了眼前这位的身份是我老板。
“容我再侦察侦察,马上。”他好像很介意在我面前暴露智商不足。他说话的间隙,我已经快速回头摸清了敌情,店主带着几个黑色的汉子,在海滩寻了一会儿,见没有收获,就悻悻离去了,我回头时正好看到他气岔的背影。
3
“我出去接个电话。”跟他们打了招呼,我拿上手机就走开了。也许是被葡萄发酵后的浪漫因子附体,也许是想起下午的“救命之恩”,总之我听话的往花园外走去。
“珊珊。”占辛像一根电线杆,独自杵在开阔的花园门口,白色衬衣上沾了红色的酒渍,衬衣一角被猛烈的派对空气拽出了裤腰,这身帅痞造型跟下午的阳光大男孩形象相去甚远。
看到他,我骤然想起了下午的海滩,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来自五湖四海各种肤色的游客,成双成群袒胸露腿的背影,攘攘熙熙的笑脸,还有占辛可爱的裤衩。哈哈哈,一个常年严肃的中年大叔,居然喜欢哆啦A梦,大裤衩上全是机器猫,差点把我笑晕在沙滩上!
“珊珊。”占辛欲言又止,我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就这样定定地望着对方,心里都在编织着合适的语言,用来打破僵局。占辛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我的手,又往我靠了一步,他面红耳赤,呼吸加重,依然什么也没说。
我们一同出行的方式仿佛注定了要用跑的,像下午逃命一样,占辛带我迅速“逃离”了派对现场,逃往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派对”。
半夜醒来,瞥见旁边睡熟的男人脸,惊诧,悔恨,无语,再多的形容词也不能把我一耳光扇回傍晚时分的那个泳池边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没有按该死的手机屏幕的指示,依然跟西西他们一起,享受着热闹欢愉的群体时光。
我极尽小心地起身,穿衣服,整理,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吵醒了**的裸男,然后不得不面对极其尴尬的一幕。
回到我的房间时,是凌晨3点,我放了水,用我带来的玫瑰磨砂浴盐,和身体做了一次深度的精神沟通。高质量的沐浴就像给灵魂吃饱了提拉米苏,每一寸肌肤都舒张着肆意的罗曼蒂克甜美。
经过昨晚的事故,当我再见到占辛,心里竟冒出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翻江倒海般难受。
“早!”他倒像个没事儿人,保持着一贯的热情作风,大方跟我打招呼。我跟着两名女同事朝巴士后排走去,我不想跟他离得太近,不知道说什么,不说话好像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