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为民做主 六十四 米时间想 名
伍四三一边翻着旧文书,一边提笔在账簿上记录,他打算将库房文书全部整理好,因而这些天一直忙碌在书房内,之前即使听到外面的锣鼓声也抽不出时间亲自看看情况,只派了燕深弦过去。
哪知等了许久不见燕深弦回来,反倒难得在他工作时候见到几次的柳以沫却出现了,身后还领了个贵客飘飘姑娘。
“伍师爷,你昨天不是说有重要的文书要给我过目么?”柳以沫一跨进门口就开始嚷嚷,“快全部拿过来。”她拍拍胸脯,一脸努力向上乖孩子的模样。
“重要的文书啊……”伍四三捋着胡须,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有什么重要的文书,基本全都是柳以沫不屑去管的鸡毛蒜皮。看了一眼在旁边一声不吭却笑意盈盈的飘飘姑娘,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气氛很怪异。
“好好,我这就去找。”估摸着有什么端倪,伍四三随手抱起身旁一叠文本往书案上一搁,“请大人过目,我去给你和飘飘姑娘倒杯茶?”
“不用。”一屁股坐在书案前,柳以沫摆摆手,“飘飘是熟人,不用讲这么多虚礼,何况她也不渴,飘飘,你说是不是?”她笑眯眯的望向他。
“是,柳大人真是贴心……”飘飘眯了眯眼,顺势靠在身后的门墙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你忙,我等你哦……”他拖长音调,并且悄悄的眨了一只眼,语气暧昧而充满**。
伍四三灰白的胡子随同身上的寒毛一齐打了个颤,“大人,你们有事的话,可以先谈,那个不着急……”
“你闭嘴!”话没说完就被柳以沫打断,严肃道,“不着急?怎么不着急啦?!这些都是关系到百姓切身利益的事,本县要是磨磨蹭蹭,很可能就小事化大,甚至危及他们的生命,你说本县是这样不知道爱民的父母官么?!”
“……明明就是。”伍四三小声嘀咕,心想大人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接错了。
“伍师爷,你说什么?大声一点。”柳以沫放下刚刚拿起的文本,笑眯眯的看着他。
脊背顿时一凉,五十三立刻大声回答,“卑职说大人爱民如子,真真是个两袖清风,为民做主的好官!”
“恩,伍师爷客气了,本县只是勉力而为。”
一手托着侧脸,柳以沫全然忽视门口杵着的某人妖,貌似专心的翻阅起那一大叠文本。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柳以沫看得昏昏欲睡,开始怀疑当初决定来这里是不是错了,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地方,要做出什么大点的政绩让老柳刮目相看,真的是痴心妄想……
当初老柳不由分说要将她扔来这里的时候,她在心里不是没有委屈抗争过,她知道老柳一向宠爱自己,若非仗着她的宠爱,当初她也不会瞒着他将他娶回来还没洞房过的老婆休掉。
她不需要二娘,她的娘亲永远只有一个……
“大人,大人……”伍四三哭笑不得的看着趴在书案上装作在看书,其实已经睡着了的柳以沫。
“唔……娘……”柳以沫咂咂嘴,口齿不清的嘟囔。
伍四三嘴角一抽,瞧瞧,大白天的还说起梦话来了。叹气,他有些无可奈何,准备将她叫醒,却见一直充当隐形人站在门口的飘飘走过来,朝他摇头。
“如果没事了,您先出去吧,大人交给我来照看就行。”飘飘提起嘴角轻轻一笑,轻易就将伍四三这个为老不尊的迷得七荤八素,很没操守的将柳以沫一个人扔下。
伍四三一走,书房内就只剩下打瞌睡的柳以沫和写着一脸“我是坏人”的飘飘美人。
躬身就近看着柳以沫的睡颜,眉眼安静柔和,卸下了平日里装模作样的面具,飘飘觉得其实这张脸也还不错,只是第一次见她时的印象太深,之后事隔多年,再次她在洛水县见到她,竟然没认出她来。
若非听王知府说她就是一品尚书柳下挥的女儿,他倒是从没将当初那个狼狈逃进猪圈的小丫头,和那日一身粉红准备使美人计的家伙联系起来。
也对,一品尚书的女儿,怎么着也不能是个单蠢的家伙,何况柳下挥做上一品尚书的过程也十分曲折,因此他的女儿心眼多些、手段狠些、胆子大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本来就没想过光靠王新来那件事就能让她害怕,飘飘只是惊讶她居然这么快就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
“起来!”顺手捞起案上的一本书,飘飘不客气的用它敲上柳以沫的脑袋。
不想柳以沫反应十分激烈,猛地从椅子上窜起来,哀嚎,“别打,我再也不敢了!”她的双眼只睁开一条缝隙,面上一脸没睡醒的模样,显然刚刚才睡眠中惊醒。
“哟,今天怎么这么乖?”飘飘不怀好意的笑。
柳以沫听清楚声音,眼睛睁大,“是你?”
“恩。”他理所当然而又气定神闲的点头,“柳大人,我们好像该谈谈正事了吧……诶,我刚才那下打得你很疼么?不要哭,也不要一脸好像我要非礼你的样子。”看她难得像一回正常女人,他皱了皱眉,“还是说,你现在需要我负责了?”
“啪”一本书迎面朝他砸过去,他早有准备的灵活避开,书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柳以沫瞪着他,眼角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湿润,“你在这里做什么?!伍四三呢?!死哪里去了!”
“不知道他死哪里去了。”飘飘悠闲的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书,重新放回书案,“但是我要说的话,你必须要听。”
“走开!谁要听你啰里八嗦的!”柳以沫恼怒的转过身背对着他。
飘飘只看到她抬了袖子胡乱擦拭着什么,索性也转了身,两人相互背对。
“其实王老太爷虽然势利,但他有句话没说错。”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书翻了几翻,飘飘面无表情,缓缓道,“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当得起那四个字么,柳大人?”
没人回答,屋子里总共就他们二人,因着柳以沫的沉默,房内空气仿佛也停住了流动。
“有人来伸冤诉苦,你从不仔细审理,不是给他们发钱安抚,就是各打板子……你堂堂一品尚书的女儿,又是第一个女进士,派你到这里来做个芝麻大的小官,你自然觉得是大材小用,所以你不屑去管这些你觉得可笑的事。”见她还是不说话,飘飘笑了笑,语锋一转,口吻突然变得尖刻,“但是,你连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样起码的一件事也做不到,你觉得你还能做什么?!”
“你是不是还觉得毕家挡了你的道?所以你利用言飞,一来你自己得益,二来如果他暴露了,你也好收渔人之利,是不是?”他冷笑,原来是他看错,这样一个不讲情义,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犹豫利用他人信任的女人,“你不够资格呆在毕言飞的身边,请你以后离他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