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他们,圆房了

恩,脚受伤了,走不了路,沈芊君回头,淡淡回答着,却见高允的脸明显一沉,似是不悦,阿允,怎么了?

没事,高允嘴角扬起,笑着。

哎呀,宸王殿下,人家都是妻管严,你这夫管严不太好吧…,小心姐姐被你管跑啦。小扇拉着沈芊君的手,抬头看了眼高允笑道。

高允脸立刻一沉,比方才还白了些,看上去有些要吃人。

丫头,你是欠抽了是不?人家夫妻的事,你倒是上心地紧,看来也该给你找个婆家了,瞧瞧你这个样子,倒是挺想找个人管的?慕容澈用余光扫视了眼身边的高允和沈芊君,忽然凑到小扇的耳边戏谑道。

小扇脸刷地一红,用手肘用力触了触身后人的小腹,慕容澈佯装很痛,捂着肚子便皱起眉头起来,听说大云有个俊逸若仙的齐王,听说他只爱琴棋书画,却不爱美酒佳人?

慕容澈忽然转移话茬子,看向高允的时候,意味深长。

纪昀一向流连山野,倒是和郡王爷性子有几分相似,若有缘,他日定引荐,说到齐王高纪昀的时候,高允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些。

沈芊君这才舒了一口气,看了眼慕容澈,谢谢他帮自己解围,慕容澈只是微微笑着,依旧和高允谈天说地。

很快便进了城,两匹马各自而去,高允沉吟了半晌后终于紧了紧缰绳,让马走地慢了些,似是犹疑了许久,终于开口道,阿君,我们的婚事也该好好想一想了吧,毕竟你现在已经是名义上的宸王妃了…。

沈芊君身子一僵,却半晌不说话。

高允手指紧紧掐着缰绳,他最怕沈芊君这般沉默,他害怕看不穿她的内心,他怕自己要胡乱猜测,可是即便猜来猜去,也猜不对个所以然来。

阿君,翘翘也需要一个父亲,需要一个家庭,毕竟,皇兄已故,很多事,你不能只从自身考虑,高允沉吟了片刻后,手指终于在缰绳上动了动。

好,沈芊君未加思索便答应,回头看着男人曲线般的轮廓,笑着,既然我答应了,就不会中途变卦的,你放心好了。

恩,高允点着头,却不再吭声,搂着怀中的人缓缓地前行往王府而去。

宸王府门外,早就有许多小厮丫鬟在外面等候着了,一见高允带着人回来,总算是舒了口气,若这沈姑娘不寻回来,这王府怕是要翻天了。

高允抱着人下马,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便要往府内而去,只是刚跨过门栏,喜儿便行色匆匆地过来,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着,王爷,求王爷出去寻一寻王妃吧,她随您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沈芊君的手指一颤,抬头看着高允,又看着喜儿焦急的脸色,道,阿允,去寻一寻,既然我要入王府,最想要得到人祝福的,就是她,你须待她好。

回身挡着高允,沈芊君笑着,然后看着迎面而来的张妈,缓缓回头朝她而去。

高允的手松开了沈芊君的手,看着她远远离去,心跟着憋闷,他捏了捏拳头,然后快速转身走出门栏,上了马策马而去。

小姐,你可把人急死了,这去了外头一日了,啊呀,怎么连鞋子都没穿,光着脚的?小姐,快些,我扶你进去上点药。张妈紧张地拉着沈芊君便往游廊而去。

沈芊君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就受伤的双脚,早就麻木地没了知觉了,也不觉得痛,只是愁上眉梢,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回到宸楼洗了脚,包扎了伤口,沈芊君便窝在了凉席上,抱着一本医书随便翻阅起来,眼睛却是无神在想着事,连张妈进来了也没发现,小姐,您要收拾收拾了,听说太皇太后要来了。

宫里方才有人前来,说太皇太后不时便到。

沈芊君蜷缩在凉席上,猛地把手里的书一扔,该来的终于来了!

好,帮我好好梳妆!

半个时辰后,随着内监的一声长唤,沈芊君带着王府上下的人出门迎接,此刻高允和亚赛都不在,她自然成了这王府实际上身份最高的人。

宽阔的府门,早已站了满满几百人,大家都井然有序地站成排,静静地等着。直到忽然,耳边传来马车轱辘轱辘的声音,车队并未太喧闹,可是阵仗却是极大,在前面的首先是十几名大内高手,而后便是百人禁卫军,透过一身银色盔甲的禁卫军后,才看到一辆乌木雕花的华宇轩盖四马车徐徐而来。

落,太皇太后驾到~。

恭迎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芊君垂眸,眼波却隐隐流转,全身也跟着血液澎湃起来,她最憎恨的人,现在就在眼前,可是她要怎么应对呢?

只听到车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接着便有小太监蹲下作肉垫,一个老宫女搀扶着,一个大概一尺五几的妇人,便被搀扶了下来。

她个子娇小,看上去也就五十左右,可是脸上的肌肤却保养地极好,几乎没有一点皱纹,那白皙的皮肤上,一双丹凤眼微微眯着,柳叶的眉头微微挑着,朱红的唇让她那白皙的脸上增添了几分血色。她一身深蓝色喜鹊报喜丝锦,一身庄严大气,头上装饰简单,只在额前勒着一根同样深蓝色的镶红宝石锦带,米色玉簪子斜插入鬓,她虽然脸上在笑,可是那笑却让人全身为止一寒。

都起来吧,声音拖长慵懒。

沈芊君抬头,看着这个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脸上不禁暗藏一丝笑意。

你就是沈芊竹?太皇太后眯缝着眼睛,虽是在问着,可却又带着几分笃定般,微微抬起手,你扶哀家进去,哀家有话单独和你说。

沈芊君没有注意到赵妔青眼里的冷然,更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还跟着穿便装的御医。

一行人簇拥着赵太皇太后,穿过游廊来到宸楼,当她停在楼前时,明显一怔,却又很好地隐忍着,嘴角莫名一勾。

待人进屋子后,赵太皇太后便屏退了所有人,她用近乎犀利的眼光扫视着屋内的桌椅和摆设,忽然冷冷一笑,芊芊,别来无恙啊。

沈芊君立在雕花门栏前,想要上前,步子却猛然一颤,直到她抬头对上赵太皇太后笑意的眼神,却半晌不能语。

不用再装了,浮音是哀家一手带大的,她什么脾气哀家最清楚。阿允将你留在府里甚于自己的性命,哀家便知你的身份,绝不可能是浮音,你就是芊芊!

赵太皇太后不紧不慢,却在说道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明显加重了语气。

老祖宗好神算,既然知晓了我的身份,为何还容我?沈芊君冷笑,却没有一丝被识**份的惧怕,相反,她觉得心中更加畅快起来,可以不用遮遮掩掩,让这个恶毒的老女人知道她这个威胁的存在!

两人几乎是针锋相对,四目相对时,彼此看着对方,眼里迸发出一团火焰。

当然是阿允坚持,不然在德山,你当真以为自己能逃脱掉?赵太皇太后不以为然,脸上充满了得意的笑,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其中若是有偏颇,那只是她偶尔大发慈悲了。

果然,阿允是我手里最好的王牌,老祖宗,你争一世的权,有没有想过到最后,众叛亲离,只剩下自己孤家寡人一个?

呵呵,想不到你倒是替哀家操心,可是你我都清楚,我们彼此都容不下对方。你待阿允并非真心,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以为哀家一直默不作声,是应允了你可以和你那个孽种留在宸王府?太皇太后冷声着,最后竟激动地一拍身边的茶几,几乎是想把它震碎般,眼里迸发着一团怒意。

不好意思,母后,阿允已经答应了我,我和翘翘入王府是大势所趋。沈芊君口是心非道,其实她最不想地就是利用阿允来激怒这个毒妇,她知道阿允是真心待她,她不能伤害阿允。可是面对这个毒妇,她又忍不住说了违心的话。

其实我们是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话的,你可以入王府,也可以让你的孩子享受世子的一切待遇平安长大。但前提是,你得和亚赛好好相处,你们不分彼此,你须和她分别伺候阿允,阿允入你房一日,便要去亚赛那一日…。

赵太皇太后忽然心平气和道,手上的玉扳指闪闪透着光,她神色也平静许多,似乎真的是在和沈芊君商量般。

若是以前,她定会觉得赵太皇太后没有任何心机,只是单纯地为了她的儿子好,可是现在,她不能单纯地这么认为。

阿允去不去亚赛那,脚长在他身上,这闺房中的事,他若不情愿,我又怎么能强迫?沈芊君好笑地讽刺着,可是心里却觉得难受,她并不想介入宸王府,做第三者的。

你定是有办法的,如果哀家让你的孩子世袭阿允的王位,想必你会考虑吧?

呵呵,沈芊君冷笑着,他儿子要的,何止是一个王位那么简单,她要的是,他儿子坐拥江山,夺回属于昊的一切。

好,既然老祖宗您都这么开口了,我也不会不识时务,如今我也知道自己孤儿寡母的,若是不有所依靠,定是难以生存,沈芊君以退为进,选择先示弱,嘴上答应着太皇太后的话,心里却另有一番计较。

好,这就好,阿允果然没看错你,你若是争气,给阿允生个一男半女,做这宸王妃,自然是比在皇宫里给皇上当妃子强,毕竟你那是二嫁,名义上不好,在王府,你可是有全新的身份,哀家也会给你保密的。太皇太后笑眯眯着,伸手拉上了沈芊君的手,在上面拍了拍,而后才悠悠出声,来人啊,把东西拿上来。

不时,门便被人推开,鱼贯而入一干宫女,手里都捧着东西,韩尚宫毕恭毕敬地给两人行礼,而后道,太皇太后有赏,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金累丝红宝石步瑶、金海棠珠花步摇、双凤衔珠金翅步摇、鎏金穿花戏珠步摇…。

太后赏百鸟朝凤金丝云津、紫鹃翠纹云柔广绣裙…。

一件件的朱钗步摇和锦衣绸缎,琳琅满目,任谁看了都会心潮澎湃,或者是欣喜地一塌糊涂,沈芊君脸上也表现出几分地欢喜,但却是相当的冷静。

直到最后一名便衣御医走进,太皇太后才又道,李御医,帮咱们的未来宸王妃瞧瞧脉,看看什么日子适合再次怀孕。

说毕,太皇太后又坐到一边,淡淡地看着李御医已垂首拱手,而后缓缓朝着沈芊君恭敬道,宸王妃,冒犯了。

沈芊君收回视线,坐到了一边的乌木雕花椅上,挽起袖子露出细白的手腕,静静等待李御医的答案。

半晌后

回禀太皇太后,王妃现在的身子很是虚弱,奇经八脉混乱,血脉阻塞,怕是何时都不适合再次怀孕…。李太医把完脉便转身朝太皇太后答道。

太皇太后一听,脸上带着几分的‘忧愁’,可是却是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唉,芊芊,你也无需担心,这宸王府香火的事,以后就由别人来完成吧,阿允也不会亏待你的,哀家一定好好监督他。

那就多谢母后关心了,沈芊君冷笑着,心里明白地很,这赵妔青今日走这么一糟,就是来告诉自己,自己就是个废人,再不能生子?

她这是来叫嚣藐视自己,还是?

心中越发寒意十足,赵妔青坐了一会儿慵懒开口,得了,韩尚宫,扶哀家回去吧,芊芊,你们的婚事就在这个月十六吧,这事越早办了,哀家才能早点放心,好了,回宫吧。

恭送太皇太后,沈芊君微微欠身,看着一干人将赵妔青簇拥出去,顿时心中一团迷雾。

是夜

王府门外动静很大,高允总算把亚赛找回,不过此时亚赛正躺在他的怀里,昏迷了过去。

小姐,王爷回来了,张妈推开屋门,见沈芊君在凉席上打盹,将手边的灯笼搁在外边。

沈芊君微微睁开眼睛,蹙了蹙眉头,王妃也一起回来了?

是的,好像王妃昏迷不醒了,正遣人去宫中传御医了,小姐要不要过去瞧瞧?

不去了,熄灯吧。沈芊君淡淡道,起身便朝床榻而去,她料定,待会阿允一定会过来一趟,而现在,她觉得,他应该多陪陪亚赛。

张妈应声,将屋子里的蜡烛都吹灭,走到门口看了看里面,又叹了口气,提着灯笼将门关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声吱呀的开门声,月光将人影拉长,高允闪身走入床榻边,抬手抚了抚人儿熟睡的人,见她睡地熟,不想打扰,只苦笑着,又轻手蹑脚地将门带上出去了。

王爷,您快来瞧瞧吧,王妃一直喊着您呢,现在她高烧不退,高允刚从宸楼出来,喜儿便火急火燎地来寻人,见高允并没有要动身的意思,喜儿这才又道,今儿太皇太后来过了,她允了王爷您和沈姑娘的婚事,不过前提是不能让王妃受委屈,两人都为王妃,王爷若是厚此薄彼,恐怕这日后也不好和太皇太后交代吧?

喜儿战战兢兢地立在游廊里,直到高允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拂袖离开的时候,她才缓缓舒了一口气,王妃,您这次可要想好了,千万别辜负太皇太后对您的良苦用心啊。

红楼

红绡暖帐内,亚赛昏迷着,头上垫着一块冷毛巾,她昏昏沉沉着,嘴里还念叨着高允的名字,太医来了开了方子便离开了,此时高允急急忙忙走进,冲着周边人道,王妃现在情况如何了?

已经退热了。

看着床榻上不断喊着自己名字的人,高允摆了摆手,示意一干人都下去,他坐到床榻边,手抚摸上亚赛的脸,顿时觉得有些愧疚,虽然这份愧疚一直都深藏在他心里。

王爷,您喝口水吧,不如今晚就在这里陪着王妃吧,反正沈姑娘那边也下榻了。就可怜可怜王妃吧,喜儿端着一杯热茶上来,苦苦哀求着跪下,那眼里都是精英的东西。

高允斜睥了眼她,接过杯子喝了几口茶,感觉嗓子舒服了许多,才道,好了,你下去吧,本王今日就在这里守着。

唉,奴婢告退,奴婢代王妃多谢王爷。喜儿破涕为笑,忽然激动地磕头,端着杯盏便出了门,临走前,还不忘从门缝里看了眼里面的状况。

夜慢慢深了,月亮也藏进了云里…

红楼小房里,纱帐垂下,悠悠一室芬芳,床榻上的人,却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清明澄澈的眼眸里,哪里还有一丝病态可怜,相反,里面却是被踌躇和犹豫填满,她从来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勾引男人,可是当太皇太后这次说要帮自己的时候,自己却没有拒绝。

亚赛嘲讽一笑,觉得自己现在实在太可悲了,为了这个男人,已经完全没了自尊。

可是王爷,你知道吗?你知道这样楚楚可怜的亚赛吗?

纤细柔嫩的手缓缓地抚摸上了那张疲惫清瘦的脸,这些天,他真的清减了好多,可是这些却都是为了宸楼里的那个,她真的好心痛,可是那个女人,从来都不知道心痛,王爷,你知道吗?谁才是会心疼你的人?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晶莹滴落,一滴打在虎口处,居然有些痛,她俯身,慢慢靠近在床榻便侧头浅睡的男人身边,和着自己的眼泪,慢慢地吻上了高允的唇。

火热的唇,靠着那冰凉的唇,亚赛哭着,嘴里混杂着眼泪的苦涩,一遍遍地流连辗转男人的唇上,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这么肆无忌惮。

滚烫的舌伸出,一遍一遍在那唇上舔一舐,让男人那原本冰凉的唇,也跟着火热一片。

高允微微睁开眼睛,双眼里却迷蒙着一丝陶醉,忽然搂上了亚赛的腰际,与她痴缠起来。

四片唇火热地交缠着,两人不满足于唇齿的相依,都伸出了舌头,舌尖碰触,似乎要将彼此最敏感的地方都挑起般。

直到高允忽然沙哑出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阿君…。

亚赛眼眸一亮,却忽然又暗淡下来,笑得极其苦涩,她离开男人的唇,用力地呼吸着,我在…。

似乎是得到了最好的回应般,高允立即翻身上了一床,将人压在了身下,然后与人缠吻了起来。

纱帐落下,只能看到两个交缠的身影在一起,衣衫落尽,从帐子里悠悠传来女子痛苦而欢乐的声音。

王爷…王爷,亚赛一遍遍地喊着男人,闭着眼睛,双手紧紧地搂着身上的人。

高允只埋头人儿的脖颈处,闷闷出声,喊我允…。

允…啊…允…,一阵更为尖锐痛苦和欢愉夹杂的声音传来,响彻在整个红楼。

整个王府很安静,可唯有这红楼里,缠绵悱恻之声不断。

沈芊君一晚睡地很浅,直到第一声鸡鸣响起,张妈端了东西进来伺候她梳洗。

小姐,听那院的人说,王爷昨日在王妃那留宿了一宿,今日我还撞到了王妃的贴身丫头喜儿,她抱着一张带落红的床单,正火急火燎地让人往宫里送呢,据说昨日太皇太后临走时,特地留下了一个妈子,临行前还嘱咐了许多,看来王爷和王妃是真的圆房了…,张妈说地小心,捏着帕子递给沈芊君。

沈芊君将嘴里的药水吐了出来,拿毛巾擦了擦脸,才缓缓出声,她才是王府正儿八经、八抬大轿迎娶进来的王妃,和王爷同房,那是迟早的事,有什么好嚼舌根的?

沈芊君剔了张妈一眼。

张妈忙低头,接过帕子拧了拧,却仍是不死心道,可是昨儿个王爷还跟小姐您海誓山盟,说胡照顾你们母子一生一世的,怎么今日就…,她是气,这红楼里的主子要是得宠了,以后小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相府里有庶母、姐妹们的陷害,这王府里,又有妻妾的争斗,到哪里才算是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