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肚子坏水

江晚鱼忙到天黑才结束了一天的辛劳,不过她心情很好,因为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离开这里的办法。

但问题也接踵而来,虽然钱这东西很好,但她从哪弄这么多钱呢?

要摆脱奚成壁,不但要贿赂宫廷守卫,一路上的打点也必不可少,直到她离开京城,离开奚国,离开奚成壁的统治范围,她才算是真正自由了。

这么细细一算,愉悦的心情又跌入了低谷。

成功之路,实在遥远啊遥远。

拖着疲惫的身体朝住处走去,奚成壁命令她上工结束后要去找他报备,可惜她现在没心情,不想去。

直接回去睡觉,明日事来明日愁。

刚走到东太门边上,一丛黑乎乎的树影里,突然窜出个人来,把她唬了一跳,仔细一瞧,竟是苦着张脸一副没精打采模样的罗暮。

罗暮见到她,没想上回那样颐指气使,只定定瞅着她。江晚鱼敢打他一次,就敢打他第二次,所以继续“装”没看见他。

罗暮原想找她搭讪,没想到她还真不给自己面子,心里又酸又气,指着她喊:“喂,你、你……你给我站住!”

这小子,记吃不记打啊,看来上回受的教训还不够。

江晚鱼忍着不悦转身,为什么他每次都喜欢挑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惹她?

“怎么?一天不蛋疼你就不舒服是吧?”她眉眼高挑,冷冷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站定的罗暮。

条件反射般,罗暮下意识捂住的自己裤裆,同时向后退了一大步:“先说好,我今天可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哦,不是来吵架的,那就是来打架的?”江晚鱼捏了捏手腕,怎么说她也是跆拳道黑带级别的,对付不了七八个手握高科技武器的杀手,区区一个罗暮,她还是有自信能打到他哭爹喊娘的。

罗暮实在搞不懂,一个姑娘家,怎么成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澹台皇帝究竟是怎么教育女儿的。

“谁要跟你打架,好男不跟女斗,你别见了谁都一副斗鸡模样!”

斗鸡?她哪里像斗鸡了!“你才斗鸡呢,你全家都斗鸡!”

她生气,他就高兴,“斗鸡有什么不好?我小的时候就养过一只大公鸡,神气着呢。”他借着月色打量她,姑娘家白白净净的,没有浓妆艳抹,衣饰也很简单,高扬着脖颈的样子,还真有点像是斗鸡,他眼珠一转,饶有兴致地指着她脑袋上像朵花苞似的发髻:“你瞧,你头上这个,和我养的那只大公鸡真像!”

她一把打开他的手,这家伙损人也很有一套嘛。“我不跟你斗嘴,惹恼了我,我让你今后再也没蛋可疼!”

通常女孩生气时都很可爱,可她横目怒目的样子,却像只母狮子,龇着白森森的牙,让人怀疑下一刻,自己的脖子就会被尖利的獠牙刺穿。

还说不是斗鸡?哪个女孩子有像她这么凶的。

罗暮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妥协一叹,针锋相对的口气转为友好:“咱都是给主公做事的,能别像仇人似的吗?你上回踢了我一脚,也算是扯平了。”

她白他一眼,口气不善道:“谁跟你一样?你是给暴君做事的,我是被逼无奈给暴君折磨的,咱俩能一样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主公对你已经很好了,要换了其他人,指不定你这会儿在哪哭呢。”罗暮一本正经道。

哟,敢情她现在累成这样,还得感谢那暴君了?

“罗暮,你是个好奴才,我要是男人,我一定娶了你!”她拍着他的肩膀,由衷道。

罗暮脸皮一抽,被震呆的样子就像一朵风中凌乱的油菜花。

“行了,时候已经不早了,你整天闲来无事,跟大爷一样,我明天还得上工呢,就不陪你玩了。”收回手,江晚鱼转身欲走。

“你等一下。”罗暮一把拽住她。

“又干嘛?”

“那个……主公他……他歇下了吗?”

她翻了翻眼:“这倒奇了,你不是你家主公的跟屁虫吗?这事你应该比我清楚。”

跟屁虫仨字再一次严重刺激了罗暮脆弱的神经,他瞪着眼,秀气的脸涨得通红:“你是主公的奴隶,主公的一举一动你都要操心,你……你这是玩忽职守!”

哎呦喂,这都能给她定罪,罗暮要是真当了官,绝对是个草菅人命的昏官!

“行,你去告状吧,反正我今天逆了他的意,明天有我好看的。”她早就做好了被罚的准备。

罗暮气咻咻地捏着她的胳膊,一句话不说。

她动了动,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他执拗的很,就是不肯松手:“你到底想干嘛,直说好了,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罗暮觉得自己都快被她说的无地自容了,这丫头的嘴,简直就是世上第一毒,也许自己真的需要以毒攻毒了。

“我今天去了怡轩楼。”

“啊?”他去怡轩楼关她屁事。

“去见武宣王。”

“哦。”也是藩王之一,她心目中的英雄。

“但他病了。”

“嗯。”对心目中英雄表达一下同情吧,虽然她也没什么感觉。

“病得人事不省,所以我就回来了。”

“呃。”罗暮童鞋,你究竟想说什么呀。

“我没完成主公交给我的任务。”罗暮长叹了口气,终于道出了自己的忧虑:“听他手下的仆人说,他这病来势凶猛,怕是短时间内无法康复。”这才是他最烦心的,主公要摸清每一个藩王的脾性,他们对于削藩的态度,好计划出相应的对策,主公信任他,才把差事交给他来办,可他呢,直接来个出师未捷身先死,他愧对主公啊。

江晚鱼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虽说他的烦恼并非多余,可告诉自己又有什么用?

“听说武宣王本来就身体不好?”

“是啊。”要不怎能病得人事不省?

江晚鱼听了,却是摇摇头,目带深思:“怕是有意为之。”

“你怎的知道?”

“我不知,我只是猜测而已,为何他早不病晚不病,偏偏你去了,他就病了?或许有凑巧的可能,但日日都凑巧,就不太可能了,你可以明天再去看看,他若还病着,你就后天再去,反正有借口不是?只要你能坚持住,他的病总会好的。”

罗暮听得目瞪口呆,这丫头不简单,一肚子坏水啊!自己以后得小心着些,可别也被她算计了。

“照我说的做准没错,就这么定了,你去禀报你主子,我呢,要回去补眠了,再见。”这次罗暮没拦她,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半晌没有反应,不知在想什么。

江晚鱼早出晚归,在其他宫人还睡着的时候,她就被迫起床干活去了,回来的时候,其他宫人也早已睡下。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仰天一叹,再一低头,顿时如见鬼一样,猛地刹住脚步,死死瞪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