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互准备了一些东西后便在那一片等，他就在张家老宅坐等某人某物。

入夜，万籁俱寂，那一片区域静得出奇，恐怕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沈互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夜风不知吹了多久，约莫十二点才有些不正常，这样的不正常在修道之人看来才算最正常的，他们最怕白等一夜而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那一片区的人家都搬出去，所以这里也没在通电，七点之后沈互便点着蜡烛等候，每一场等待都会有回应，沈互真就等到了。

一个身穿黑色的女人凭空出现，除了脸色煞白之外和常人没多大区别，模样还挺好看，她慢慢朝沈互飘过来，蜡烛也随着她的脚步左右摆着微弱的火焰，几近熄灭，沈互站了起来：

“你比我想得还要直接，我以为你还要一番捉弄才肯露面。”

女鬼声音飘飘忽忽：

“戏弄？对普通人才有用吧，我们多少算同类，你比我强…”

“那是自然！”

沈互还未开口便被薛芹抢了先，她从玉佩中出来，女鬼张玲倒不觉惊讶，只是一副明白了什么东西的样子，说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遇到什么奇人呢，身上带着深沉戾气却还有呼吸的人，原来是个养了鬼的道士，还有你，一个几百年的鬼居然沦落到给人当奴隶…”

张玲还想继续说着什么，薛芹没打算再给她机会，用她远远不及的速度来到她面前，一手将张玲按在墙边：

“如果你还想再说什么就别怪我不客气！”

“薛芹，放了她。”

沈互平淡说道，这话没有任何感情成分，薛芹也只好把张玲放了，沈互说道：

“刚才多有得罪，但也是你出言中伤在先才惹她不快的，薛芹不是我养的鬼，她是保护我的人，也是我的家人。”

薛芹倒没想到沈互会说这样的话，更没想到他会把自己归到家人行列中，张玲笑道：

“家人？真奇怪，人和鬼也还是家人？难道你不知道留在你身边的鬼会让你折寿？现在你还认为她是你家人么？”

沈互平静回应：

“这个我知道，以前或许我和她不是家人，但从命运绑定，到未来，我和她就是家人。”

“愚蠢至极。”

“张姨，我是故意在此等你的。”

张玲除了尴尬外多了疑惑，她问道：

“你是谁？你找我？”

“是，我是沈存侄子沈互，我…”

“沈存，存哥？！存哥！”

“对，我想来调查多年前的事情，所以想问一下您多年前的事情。”

“原来是存哥后代来寻仇翻旧账了，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也罢，种下的因总要了结的，我都告诉你便是…”

“沈互替二叔感谢您。”

“你也不必感谢我，你二叔出事跟我是脱不了干系的。”

沈互突然紧握拳头，张玲说道：

“听到这句话就怒了？不打算听完？”

沈互不说话，只是稍松了紧握的拳头，张玲说道：

“我是逃不掉了，你一个道士，再加上一个几百年修为的女鬼，如果你们要毁我游魂简直是易如反掌吧，我认了，在那之前你还是先听听我们的故事吧…”

薛芹对于张玲的自知之明倒是很认可，沈互一旁认真听着，张玲说道：

“武文客建立其实是因为你，你二叔为了制药就把我们聚集起来，还给我们画了一个大大的饼，其实他对我们是有欺骗行为的…”

“爱一个人的时候，人们都是盲目的，我也不例外，我早知道你二叔是为了你而利用我们几人的资源了，但我心甘情愿。”

“成立起来的武文客就全身心把心思放在研究张持一家历史和制药上，之后我们都中邪了，无一例外，你二叔也是，那个咒印现在自然存在我的身体…”

“也正是因为这个咒印让我们制出药物，你二叔得到药物之后就拿着去救你，之后又消失了一段时间，其实他消失的那一段时间里，武文客所有成员一起的…”

“他在出现时，没几天就死了，至于怎么死的其实我也不知道，都是年轻时犯的错吧，是我把你二叔推到那一步的…”

沈互情绪波动明显，插话道：

“是你把我二叔推入水中？！”

张玲诧异，表情中对此也好似充满疑惑，反问道：

“你说什么？他死在水中？”

“在桥底的水塘中，当时还喝了酒，之后抢救无效，你们武文客都在，两个女的都在。”

“都在？！我在你二叔之前就遇害了，但我没有想到他会死在水里，还有，武文客只有两个女的，就是我和陈严…”

“是江凡，他给我出的主意，他知道我深爱着你二叔…他却痴情于我，他说爱是成全，便给我出主意，如何让我成为你二叔的人…”

“我用了他给我的药，之后他便晕过去，我还未做什么便被打晕，之后发生什么事我就一无所知了，我也就这么死了，江凡一定知道什么，我本想去找他的，但身上的这咒印让我们几人死后无法相见，不然我早去找你二叔了…”

张玲说完后表现出失落，沈互内心复杂，他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

“我不杀你，你走吧，但你最好也别为非作歹，如果你害人性命我就不姑息了！”

沈互动了恻隐之心，说来说去，武文客竟然是因为自己才会如此，张玲说道：

“你是道士，哪有遇邪不收的，把我灵魂灭了吧，我对不起你二叔…”

沈互没有理会她，二话没说转身便离开了，薛芹扫视了张玲一眼，说道：

“珍惜你那么好的运气，也许下次就不一定了，或者他师傅会来收拾你这个残局的，他师傅可是鬼见愁，也不止鬼，但凡害人的东西，他师傅都收拾…”

说完一溜烟进了玉佩中，张玲看着沈互的背影，目光中充满痛苦，似乎背负着什么难以言说的东西。

沈互情绪久久不能平息，似乎真相越来越近了，但他却不敢，也不怎么想继续往下查了，因为武文客的建立是因为他，说到底是他害了那么多人，害了自己的老师。

他狂奔一段路后躺下，人都是这样，越是脑子乱糟糟越是想放空自己，不去思考，但怎么可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