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跟随后沈互才明白于梦所说的那些糟糕的事情,李子曾喜欢白天睡觉,晚上在各大街穿行,喜欢带着徒弟露宿街头,白天休息的地方也只是随便找个地方睡了,晚上又继续赶路。

自从沈互加入到两人的旅程中,他和于梦的训练也开始了,这一夜李子曾离开于梦和沈互,沈互和于梦讲起了自己:

“傻子,疯子和狗,是经常能见到鬼的,你听说了吗?”

“老师不在,终于有空休息了,怎么?你怎么突然感慨了?”

“没遇到你们和那些事之前我一直在质疑世界是否真的存在这些东西,后来…”

“后来就不信吧…你想做普通人的时候你就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着,你决定做些什么不普通的事时你就会发现世界不简单。”

“记忆中父亲离开我都不知道哭的,见妈妈弟弟都哭了,我就只能摸不着头脑的跟着哭…”

“我记得只哭到一半就去和那些小伙伴抢办丧事的花生米,饮料,爆竹了,父亲离开后母亲做了狠毒的女人,在他尸骨未寒之际,母亲抛弃了我和弟弟…”

“是的,她不要我和弟弟了,当时我六七岁的样子,弟弟也就四五岁,我和弟弟被好心的叔伯收养。无论大叔还是二叔,或者三叔,他们都喜欢比我灵动的弟弟,我是想去和大叔一起生活的,但他们就是不选择我…”

于梦叹道:

“你好可怜啊,师弟…”

“我是被抛弃了还被嫌弃的那类人,以前没这感觉,现在总觉得很可悲,我想跟大叔他们住在一起原因很简单,一来在大叔家经常吃到肉,我小的时候能吃到肉是挺困难的,二来我害怕二叔。”

“我的人生,有些跌宕起伏,有些不可思议,我好不情愿的跟我二叔住在一起。我是真的害怕他,二叔是我的小学一年级老师,每次我做不出来作业,他总拿钢笔敲我的头,我不确定我的脑袋里,现在装有他多少墨水…”

于梦拿起水杯递给沈互,说道:

“老师估计今晚不回来了,来,喝口水,慢慢说。”

沈互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喝了起来,接着又说道:

“二叔是真的很“毒辣”,我不记得家里那只小狗怎么惹到他了,就被他栓在院坝毒打,拉着狗链甩来甩去,刚下过雨,院坝有积水,那只小狗耸拉在积水中,毛发都湿透了,眼里透着可怜,二叔进了屋后我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包在狗身上,他走了出来见到这一幕,一脚踹在我屁股上,然后把衣服拿了进去,又用力踹狗一大脚…”

“你把自己小时候说得好憨。”

“二叔把我叫到屋里,让我跪在列祖列宗面前。他一通训话,让我跪着反思,他骂我的话很多,我总感觉像昨天刚骂过一样,当时听着还真的很惨,但现在想来,是一串带着回忆的珍珠,我爱不释手,因为他的训诫,我成了一个谨慎,小心翼翼的人…”

“这个确实看出来了,怪不得呢,以前就看出来了,你很敏感。”

“当时我以为我会在二叔的威压下成长,然而别离从来不是约定好的,在他惨绝人寰的“特训”下,我以前的呆滞有些害怕,稍稍收敛了它们的张牙舞爪,虽然他离世的时候我依旧反应迟钝,依旧还像个猪头,但在听到他过世了,我的心像刀剜了一样,痛不欲生。”

“我知道你二叔是个老师,而且还很凶,但写了一手好字。”

于梦生怕沈互说累便不停打断他,沈互继续道:

“我哭了,眼睛哭到红肿,问询的人很多,有他的同学,还有我的同学,因为小学他是我的老师,所以我的同学也会问二叔。”

“我们小学也是同学,噢~你是小学三年级才转到我的学校的,怪不得呢…”

“他教我很多东西,也教会很多东西。他没放弃过我,才跟他住了两年,还是三年,他便离开了,我父亲的坟还是新坟怎么二叔又离开了?我实在难以接受,有时我在想是不是我命格太硬,克到他们了…”

“咳,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

沈互抬头看了于梦一眼,火光照耀下的他显得很悲伤哀怨,于梦立刻说道:

“我说错话了吗?不要意思啊,我不会安慰人。”

沈互又将头低下,继续说道:

“二叔让我流过身痛的泪,还让我流了心痛的泪,这一点,在阴间他可以跟我父亲炫耀了吧,二叔的死有多处疑点,我不相信他是自然死去的,但又没有证据,我想有一天,我会弄清楚的,我九岁还是十岁那年他离开的,我想除了二叔,所有人还是把我当成傻子看的,我认为二叔没把我当成傻子是因为他对我的训练,除了训练,他还跟我讲过许多笑话还有哲理。”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三叔三婶对你也很好啊。”

沈互没有解释他为什么觉得很多人把她当成傻子,继续回忆他的二叔:

“我比较印象深刻的是他跟我说过:别人说你傻我不相信,说你傻不就是说我傻么,因为只有傻子才会选择傻子,那些说我们傻的都是没脑筋的大傻子…他的这句话,我决定记一辈子了,他的训导无论好的坏的,我都得记一辈子…”

于梦发现她打开了这个悲伤少年的话匣子,也不好插话,便只好认真听着了:

“还记得他考过我一道数学题,问我一吨棉花和一吨铁什么更重,我特别单纯的觉得铁应该是稍微重一点的,二叔教我用洗洁精洗老腊肉,还告诉我不能用指甲去抓皮,原因是指甲里有很多细菌,这样容易让细菌跑到肉里,吃了会拉肚子,二叔还是一个嗜酒如命的酒君子,大叔也爱喝,只是后来病了,他就没再喝…”

于梦心想:这孩子真是对人没秘密,迟早吃亏,还好在他面前是平易近人,貌美如花的师姐,是别人的话…

“有一次,二婶和弟弟回了娘家,我和二叔一起吃饭。那一顿饭,他跟我说那是他唯一一次健康状况下吃饭没有酒的,我特别喜欢吃辣,我夹着一块大大的豆腐往蘸水里蘸的时候,用力往辣子里按压,还翻了两翻,他告诉我去别人家里别这样,看着像白水牛滚砀。”

“这听着有点意思。”

于梦不时发表观点,表明自己在听,沈互继续说道:

“二叔也是个风云人物,他被很多人记挂,我应该是最深沉的一个,可能他的儿子,我的弟弟,都没有我深,我敢那么说主要是因为在一次上坟时二婶提及父亲这个话题时,我说我已经忘记我父亲模样了,但二叔的模样没忘记,而弟弟说二叔的样子他忘了,却还能模糊记得我父亲,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不常认真仔细关注他们的父亲…”

“听别人口中得知二叔喝了酒去考数学依旧能考到八九十分,这一点实在令人佩服。他写的一手好字,也无人能企及,二叔有一句名言也让我铭记,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但当别人跟我说起时,我总觉得是他亲口告诉我:第一个人说我矮,是个天才,第二个人说我矮,是个蠢才…”

“关于他的记忆,真的很珍贵,当我老了,失去了所有记忆,我还是不愿意把属于他的记忆给忘了,虽然我是真的像傻子,但二叔的话,我开始不在觉得自己是,认为说我是傻子的人才是傻子。”

“你这说去说来的,有时都把我整懵了,你不傻,是重情义罢了,真的,不傻。”

“二叔常跟我做辩论,有时候他骂我也像辩论,有理有据,每次辩论不出其右的都是他赢,我也都心服口服。但在一个辩论上,我觉得他不够说服我,他也不信我的,世界是否存在鬼怪妖邪,他做了否定的回答,他认为没有原因是因为他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谁被妖邪鬼怪害死,他说鬼怪都是那些先生混饭吃的伎俩,我半信半疑,都是敬而远之的…”

“你和你二叔真的在我听来是亦师亦友亦是父,真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