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才听到的哭声是村中小孩的,李子曾将王宝背上的条纹割破后村里孩子便开始抱头大哭,村民认为这事件与王家有关便前来围堵。
村民在门口叫嚷着,李子曾走了出来,人群中一个年纪与李子曾相仿的少年怒道:
“把王家那两个老儿叫出来!”
“叫出来!”
“叫不来!”
…
村民们纷纷应和,李子曾平静说道:
“不知各位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了什么?王家可欠你们什么东西?”
常民村村长是一个带着墨镜的中年男子,他自然认得李子曾,因为陈之曾帮助过他,他礼貌说道:
“李道长,事情是这样的,刚过去的几分钟里整个村子的孩子抱头大哭,还死命抓挠自己的脑袋…你听,孩子们的哭声都还没断呢,就因为这事,村民们一致认为这与王家有关,想来探探虚实…”
一个妇女用骂街般的口吻怒骂村长:
“什么叫就因为这事!周闵,不要以为你现在是村长就能高高在上,就因为这事?说得轻巧!你一个老光棍能懂什么!都那么大人了还没成个家,没孩子,没做父母的自然不懂什么叫父母是孩子的心头肉!”
周闵表情微变,转而又收敛起来,他说道:
“刘姐,您说得没错,是我口误了…”
李子曾没想到做一个村长能做得如此卑微,刚才那姓刘妇女面红耳赤的骂道:
“废话不多说,赶紧把他们叫出来,今天不给出一个解释就别想安稳度日!”
闪到一旁的周闵表情平和,但他的双手紧紧握着,一个少年声音响起:
“又是骗人的神棍,真特么恶心,也就这年头你们还有用,过两年啊你们起码被查封打压…你瞧瞧,这得多不正经!一个修道之人旁边还带着一个娇艳美人,两人双修么,骗吃骗喝就是不要脸!赶紧滚出我们村吧!”
李子曾怒气上涨,没有想到自己和老师一心想着降妖除魔来平衡阴阳,而在他人口中却是如此不堪的存在。
他正准备朝那少年过去,却被柳灵君一把拉住:
“子曾,冷静,不要这样…”
李子曾稍稍收起怒气,这是老师离开后他活得最真实的一次,像从前一样,想发怒就发怒,想动手便动手…
屋里走出王大叔,刚走出来他的目光便注意到周闵村长,两人目光交互了几秒,柳灵君胆大心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王大叔一脸沮丧无助道:
“各位,小儿身患怪疾,如今已是命悬一线,还望各位高抬贵手,等小儿过去后我定会一一登门致歉!”
李子曾和柳灵君不解王大叔这番说辞:孩子不是被治得差不多了吗?他怎么说孩子要死,难道出来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村民被眼前的形式蒙蔽了双眼,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子说道: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我得出一个结论,王宝并非中了什么邪术或者得什么怪病,而是被病毒感染了,凡是被感染的小孩都会变得跟王宝那般模样,病毒的传播媒介就是声音,现在只是小孩,说不准小孩全部被感染后成人也不会被幸免!”
听到这个有权威的大学生的解释后,村民们内心惶惶不安,那大学生被自己的这番演讲惊艳到,面目中多了几分令人觉得可怜又恶心的自喜,他继续说道:
“为今之计只能将王宝烧死,不然病源无法被清除,我们都会有生命危险啊!”
“烧死王宝,烧死王宝!”
“烧死王宝…”
“…”
村民们一一响应,王大叔恶狠狠的瞪了那大学生一眼,周闵也稍稍偏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应该是有话要说,却也无法辩解,李子曾冷冷一笑:
“看你这人模狗样的东西是读书人吧,家里给的零花钱太多,学校伙食太好把你脑袋给吃坏了吧,身为一个读书人却在此危言耸听,老师没教你人言可畏,没教你舆论导向吗?或许这不是你老师的错,而是你本身就是一头猪!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你说烧死就烧死,多容易…”
大学生紧紧握拳,他恶狠狠的盯着李子曾,而李子曾却懒得看他,继续说道:
“只有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了?那么奇怪?你们读书人不是喜欢说不信封建迷信吗?搞了半天你们连我们这些搞封建迷信的都不如,话说过了,拿你一头猪跟我们人比还拉低我们的身份!”
“你,你!你特么懂什么因小失大么!难道就为了一个人而断送所有人的命?让我们为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陪葬?”
“半死不活?且不论刚才你是否在危言耸听误导村民,就凭你说把人烧死这一点,我就觉得你就不是人!如果他做过什么坏事让人咬牙切齿那我可以理解你是真性情,然而王宝,一个三岁的小孩,他做了什么?做坏事的人是可恶,引导舆论的人何尝不是,我现在就有烧死你的冲动,你信不信我一道火符扔过去把你烧烬!”
那大学生后退几步,示弱装出一副吃亏的样子说道:
“乡亲们,你们还不了解我江津的为人吗?我很感谢大家在得知我上大学后纷纷给我捐钱捐物…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想着把自己学到的东西告诉大家,我也想保护你们,这个妖道是王家人花钱请来的,所以他肯定会为雇主说话,不然他就拿不到钱,该信谁就看各位父老乡亲了…”
“江津这孩子是个好孩子,我们看着他长大的,不能害我们的呀…”
“江哥哥对我们都很好,他是好人呢…”
“…”
村民有一句没一句议论着,一个鸡蛋从人群中飞向李子曾,鸡蛋在他额头上破裂,蛋黄黏在他脸上且慢慢往下滑落,他内心更是复杂:
没想到我们这些自以为救世的人在外人眼里如此不堪…老师,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会怎样…
柳灵君一脸心疼的看着李子曾,她踮起脚尖准备给李子曾擦掉那一脸的狼狈:
“这不关你的事,赶紧滚回你们的道窝!”
“滚,这里不欢迎你们!”
“骗钱的东西就应该跟着王宝一起烧死!”
“…”
第一个声音响起后众人纷纷跟着起哄,李子曾再也不觉得自己守护生命有意义,反而觉得自己现在像过街老鼠,他一把拉起柳灵君离开。
村民两边散开让道,两人才刚踏出王家没几步,王家便突然响起了爆炸声,房子被炸塌,里面的王大婶和王宝恐难逃一死…
王大叔被倒塌下来的重木头压住,周闵调动众人一起将他救下,许多村民内心泛起了廉价的同情,柳灵君呆住:
“怎么会这样…”
李子曾跑过来帮忙,王大叔哭嚎着要随自己妻子而去。
很多人不会理性的去判断对与错,他们只会凭借自己的感觉去臆想,往往很多灾难都是那么发生的!
眼下的问题不止是小孩问题,还牵涉到两条命案,如果此时有一个“才高八斗”的人出来怀疑李子曾,估计他们也会随波逐流…
村民散去,周闵将王大叔扶回自己家中并邀请李子曾和柳灵君一起,现在必须调查清楚事故的过程,警察很快来到常民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