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和肖知意来到井边,井水很干净,他俩习惯性的闻了闻水中是否有异味,然而并没有什么异味,肖知意问起在他旁边的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妇女:

“这水你们现在还饮用吗?”

妇女脸上有些羞意说道:

“自从见杨姐姐跳下去之后我们就没在饮用了,已经在别处重新挖了一个,最近人们都是去很远的地方挑水喝的。”

“这井有人跳下去,显然是不能喝了,我们下井一趟应该不碍事吧。”

“我一个女子怎能做决定…”

旁边一个老人家开口道:

“这水是不能喝了,喂牲口什么的倒是没什么问题,你们要下井就下井吧。”

众人的神情中没有反对的意思,陈之从包里拿出一捆绳子,村民没反对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们对这灵异事件也很感兴趣,想赶紧解开心中的疑惑,杨舒跳井也着实给他们带来许多恐慌,大家众说纷纭,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不少麻烦。

把绳子放下后,陈之准备下井时,肖知意拉住了他的右手:

“大师,让我下去,子曾不在,他做的是就让我来吧。”

“你这话是嫌我老了?行,那你下,唉…你们两个臭小子都觉得我老了,什么也做不动了是吗?”

“不是的大师,我只是觉得,这种小事你不用事必躬亲,由我代劳吧,我会将里面的情况看清楚的。”

陈之也没多说什么,将手中的绳子递给肖知意,他接过绳子并迅速将绳子拴在自己腰间。

他沿着绳子慢慢往井里滑下去,井里有些凉意,顺着头上电筒发出的光观察一周后也没什么发现,肖知意在井里**来**去的摸索也没什么发现,心想:

不知水里什么情况,下去的话手电筒就会熄灭,到时候什么也看不清,还是先上去协商一下再想想其他办法…

肖知意沿着绳子往上爬,因为刚才的摩擦,绳子变得很细小,他发力往上爬的时候绳子断了,肖知意咚的一声掉进水里。

陈之着急的往井里看,喊道:

“你有没事?”

肖知意将头探出水面准备回答时却被水不停的往下吸,话都没说完便被吸下去了,因为担心肖知意,陈之想都没想便往井里跳了下去。

水里强大的吸力将两人吸了下去,没过多久两人被吸到侧边一个洞口,洞口壁透着像血红玛瑙般的红光,上面似乎有字。

年轻的肖知意从上面落下没什么事,陈之因为年龄的原因有些吃力,肖知意扶起他:

“大师,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哎哎哎,你轻点,我的老腰哟…”

“没想到水底别有洞天,大师,你发现没有,侧壁红光有字。”

“那叫萤石,很难的又那么大一片啊,以前也只是见过一小块的而已,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见到这一番美景,委实难得!”

“上面的字好像历史很久远,我没接触过,大师,你可曾接触过?”

“这也很难得,难得见到萤石,难得能观赏到这番书法艺术,也难得见你小子一头雾水。”

陈之哈哈大笑了几声,又接着说道:

“这是小篆,我也学习过一些,勉强懂些皮毛。”

“小篆,历史久远啊,始于战国时期,终于西汉末年…”

“不错,还算有些了解,这方面估计子曾那臭小子可以在你面前炫耀好久,我教过他不少字体,会的也不少,不知那臭小子怎么样了…”

“大师不必担心,子曾吉人自有天相。”

“他哪里算什么吉人,学道之人一生鳏寡孤独必受其一,而他似乎全部犯了。”

肖知意看到陈之脸上的哀伤,转移话题道:

“我们想想办法出去吧,您看看萤石上写了什么?”

陈之走向刻有小篆字体的萤石走去:

吾生于唐四十八年,易姓贫家,名唤语川,乃江南道人氏。余自爱篆体,以篆为书,生来自悲悯,天地舍而不顾,弃生三番,神鬼莫收。

吾欲寡欢一生,不作多情,难料起缘于黄颖约,颖约生得天眷顾,才貌鲜有人比之。

两情初见,颖约不厌余之容貌,笔下尽见真情,然天遂人愿,颖约双亲阻之。

想恋而不可现,乃天不作美,颖约父逼之从王公子,子有节气,誓不遵,终以命告父兄,亦诉世人与吾之深情。

知此事,余寸断肝肠,以剑向喉,不遂愿,再烹吾之体,肉熟于里,修时日,乃复之,呜呼哀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颖约弃世,吾身得奇术,然与子时日渐在消散,惧忘乎,吾今日书刻于此。

若来人无幸临此,观得此情,又欲离之,需听水三刻,待落潮时,引力全失,萤石断字便可离。

无忧只为隐颖约,愿无苦难勿缺月。有进无出唤无忧,得此一地藏哀愁。

失妻之痛,心肠俱损,难断命以寻之,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语川绝笔。

听了这个故事,肖知意摇摇头:

“深情无许容颜护,终是语川才华孤!”

陈之看了肖知意一眼:

“你小子也很有才华嘛,这一句看似信手拈来,却把整个故事概括得很好,不错不错。”

“大师谬赞了。”

“看来我们要跟他说的一样听水了,不然离不开。”

肖知意突然跪下,给刻有字的萤石磕头,一旁的陈之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这是,还要祭拜?”

他磕了三个头后站了起来面向陈之:

“是啊,那么凄婉悲壮的爱情,前辈可歌可泣的爱情值得我们学习,一生只钟此一人,足矣。”

“你小子确够多情,难怪子曾那臭小子有时也莫名抒情,看来是被你传染了,我还以为他脑抽了。”

肖知意笑了笑没说话,两人沉浸在安静中,内心深处各有所思,陈之脸上被岁月刻了很多印记,还有不少的伤,肖知意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师妹,不是说为了你终身未娶,我只是在等,在等一个机会,那件事真的不是你所见得那样…谁也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几十年了,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跟你解释,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太多年少的心愿了,只希望你能安安稳稳,子曾能平平安安。

陈之看向肖知意,他脸上的毫无隐藏的写满相思:

梓惜,好久不见了,你可还好,可有哪怕一刻想过我?希望我能够在你左右,陪着你,不为别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跟在你身后很有归属感…

几滴水从侧面飘了进来,不一会儿响起了退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