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蜀中怀念亡妻。可看出李贺的影响,但声律又较李贺更为齐整,接近初唐。 河阳为李商隐与王氏长期共同生活的地区,也是王氏葬身之处。
黄河摇溶[2]天上来,玉楼影近中天台。[3]
龙头泻酒客寿杯,主人浅笑红玫瑰[4]。
梓泽[5]东来七十里,长沟复堑埋云子[6]。
可惜秋眸一脔luán[7]光,汉陵走马黄尘起。
南浦老鱼腥古涎,[8]真珠密字芙蓉篇。
湘中寄到梦不到,衰容自去抛凉天[9]。
忆得蛟丝[10]裁小卓[11],蛱蝶飞回木棉薄。
绿绣笙囊不见人,一口红霞[12]夜深嚼。
幽兰泣露新香死,画图浅缥松溪水。
楚丝微觉竹枝高,半曲新辞写绵纸。[13]
巴西夜市红守宫[14],后房点臂斑斑红。
堤南渴雁自飞久,芦花一夜吹西风。
晓帘串断蜻蜓翼,罗屏但有空青色。
玉湾不钓三千年,莲房暗被蛟龙惜。[15]
湿银注镜井口平,鸾钗映月寒铮铮。
不知桂树在何处,仙人不下双金茎。[16]
百尺相风[17]插重屋,侧近嫣红伴柔绿。
百劳[18]不识对月郎,湘竹千条为一束。[19]
[1]河阳:黄河之北,汉唐山东士族世居于此,在当时是繁荣之地。
[2]摇溶:摇动的样子。
[3]“玉楼”句:玉楼、中天之台均为神仙居所。
[4]红玫瑰:红色的美玉。“黄河”四句回忆妻子生前王家宾客满座的幸福生活。
[5]梓泽:即金谷,西晋石崇宴请众文人、举办聚会的地方,亦在河阳。此句言亡妻葬地。
[6]云子:云母,可用作随葬品。“梓泽”四句写妻子去世殡葬。
[7]一脔:一块肉。《庄子·至乐》中说,鲁国国王得到一只海鸟,以最好的礼遇对待它,但海鸟只是悲伤地看着这一切,连一块肉也不肯吃,很快就饿死了。这句是用海鸟比喻妻子早早去世,看着人间富贵却未能享受。
[8]“南浦”句:古代传说中,鱼可以帮人寄书信。这里是说,这些鱼不能帮人寄信。涎,这里指鱼身上的黏液。
[9]抛凉天:离开了凉爽的地方,指来到蜀中。这四句写自己流落到南方,写信也无法再让妻子收到。
[10]蛟丝:同鲛丝,这里指丝帕。
[11]卓:通“桌”。裁小卓,在小桌上剪裁。
[12]红霞:晚唐五代女子有嚼红茸的习惯。这四句回叙诗人远赴桂林时,妻子独守空房的情景。
[13]“幽兰”四句:谓诗人在蜀中作画、度曲,怀念妻子。
[14]红守宫:传说可以防止女性不贞的药物。“巴西”四句谓诗人孤独地生活在蜀中,看见蜀中风物触景生情。
[15]“晓帘”四句:人去楼空的凄凉景象。
[16]“湿银”四句:谓妻子不会回来,就像仙人不会下凡一样。双金茎,汉武帝求仙,立仙人承露盘,有两个铜柱,称“双金茎”。
[17]相风:测风仪。
[18]百劳:即伯劳,鸣禽。汉乐府有“劳燕分飞”的说法,因此伯劳被认为与分离有关。
[19]“湘竹”句:湘竹象征泪水,千行泪水只为悼亡一事。这四句写诗人对月怀念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