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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钰敏站在那,看着手机,目光不动了。湛廉时听着振动声,他眼眸凝着前方,沉静如墨。
他似没听见这声音。
又好似,他听见了。
没有人动,没有人说话,明明病房里有三个人,但这一刻,病房里安静极了。
“呜呜……呜呜……”
振动声不停,似催命符一般,一点多余的时间都不给。
湛廉时伸臂,拿过手机。
他指腹划过接听键,手机落到耳边,出声:“喂。”
柳钰敏看着湛廉时,看着那始终沉静如斯的人。
她脑中浮起湛南洪说的话。
“廉时递了一份资料上来,他要……赎罪。”
“以他自己认为的方式,给柳家交代,给林帘交代。”
“他在那边,可能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了。”
“如果可以,让他跟林帘见一面。”
“后面要再见的话,就难了。”
柳钰敏低头,眼泪一瞬掉了下来。
她捂住嘴,控制不住的,转身出了病房。
林帘能原谅他,柳家人能原谅他,所有人都能原谅他。
唯独他自己,不能。
他不能原谅自己。
柳钰敏哭着出了去,付乘站在那,看着依旧神色不变的人,他手紧握,骨节变红泛白。
“嗯。”
只有一个字。
湛廉时拿下手机。
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他只回了这么一个字。
眼眸闭上,手机握在掌心,力道不大。
他整个人深沉的气息都消散了,留下的是平静。
付乘手紧握成拳,他看着这张脸,这始终都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深眸:“也许,这不是太太想要看到的。”
他想要让他改变主意。
尽管,现在改变主意已经没什么用。
但他还是想试试。
试试。
湛廉时眼眸微动,他目光垂下,看掌心里的手机。
屏幕点亮,上面清晰的映出一张温柔笑脸。
一眼便暖了他的心。
他看着这张笑脸,指腹轻抚,好似在抚着那张脸,一寸寸,眸中墨色清浅:“无形的伤害胜过一切有形的伤害。”
“于我而言,这是最好的方式。”
“这是您认为,不是太太认为。”
“我相信在太太眼里,您已经……”
“付乘。”
不待付乘急切的声音说完,便被打断。
那凝着手机里容颜的目光落在窗外,无尽的雨,无尽的夜,无尽的情。
“爱一个人,只会恨不得把一切都给她。”
“怎么给,都不够。”
“哪怕是命。”
付乘嘴唇动,却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反驳。
他发现自己说再多,在眼前人眼里,都是无用。
“那您……就舍得吗?”
舍得……
湛廉时闭眸,眼前尽是她的音容笑貌,尽是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画面。
好的,坏的。
在此时堆满他的记忆。
再容不下其它。
舍得。
怎会舍得。
候淑愉和柳尧刚出电梯,便听见低低的哭声,从前方传来。
两人都是一惊,看过去。
只见前方拐角靠墙处,柳钰敏站在那靠着墙,捂着嘴哭。
难以自已。
候淑愉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大变,赶忙过去。
“敏敏,怎么了这是?”
候淑愉抱住柳钰敏,视线看前方,心里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堆积。
廉时他该不会……
不敢想,一触及那想法她便赶忙压下,努力让自己冷静。
而柳尧直接拿出手机打电话。
“姨妈,我心里难受……”
柳钰敏触及这温暖的怀抱,一瞬抱住候淑愉。
候淑愉心颤了颤,不稳极了。
甚至她眼前都在泛黑。
不会吧。
不会吧。
“嗯,我知道了。”
柳尧看着两人,挂了电话:“我去看看湛廉时。”
一听他的话,候淑愉不稳的心稍稍冷静,她看柳尧:“廉时他……”
柳尧说:“他很好。”
便大步离开。
候淑愉闭眼,心里松了大大的一口气。
吓死她了!
柳尧目色沉沉,大步走进病房。
而此时,之前在**靠着床头的人现在站在落地窗前,理着衬衫袖扣。
他身上的病号服不见,有的是手工定制的衬衫西裤,就像平常任何时候。
没什么不同。
柳尧进来,落地窗上到映出他的身影,湛廉时手上动作停顿。
付乘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人,他一顿,然后低头。
转身离开。
病房门合上,隔绝所有气息。
柳尧视线落在湛廉时身上。
之前满是灰尘石粒的大衣西装不见,那浓浓的血迹,腥甜味也消失。
站在他视线里的人沉稳有度,深海无波。
他眯眼,然后嘴角勾了起来:“不错,心够狠。”
他嘴角是一丝笑,可他眼里却无半分笑意。
湛廉时指尖动,纽扣扣好。
他转身,看着和他一床之隔的人:“有您在,我放心。”
柳尧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然后,他笑意大了,就连脸上都生出笑。
“好啊,都算计到我头上了!”
“不过,你可知算计我柳尧的下场?”
“嗯。”
面色如常,眸亦平静。
湛廉时看着柳尧,不卑不亢。
柳尧面上的笑不见了,那勾着的嘴角拉下,然后平直。
他整个人都变得威严。
极其摄人。
这一刻,病房里的气息收紧,沉压,似乎气都喘不过来。
“离开前,去见她一面。”
柳尧转身离开。
病房里的窒息随着他离开一瞬消散。
唯独他说的这句话散落在病房里,落进湛廉时耳中。
他指节微动,然后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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