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又百一顿,睁开眼睛。
这一刻,他脸上没有笑了。
一丝笑意都没有。
回到原点……突然间,他眼前浮起许多画面,这些画面像闪电一样从他眼前划过,然后停在了那大雨瓢泼的夜晚。
天黑尽,无数的雨落下,冰冷无情的打在他身上。
他躺在没有一丝温度的地上,血不断从他身上流走,他很疼。
疼的他动一下都艰难。
他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能感觉到他在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
他要死了。
但他不想死。
一点都不想。
可在这荒郊野岭,除了山便是草木,没有人。
想要有一辆车经过都难。
他很怕,这里没有光,就好像通往阎王殿的路,漆黑一片。
没有光落在他身上。
他想起从他出生开始到现在遇到的事,那一件件,一桩桩,跌跌撞撞走到现在,是那样的不容易。
他没有过一天幸福的日子,没有一天真正的快乐。
不公平。
明明别人都能那样幸福,唯独他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已经很努力,再苦再难都在坚持,他走到了现在。
可为什么,到这样的时候,老天爷连他最后的一点都要剥夺?
它真的要让他死?
他不甘心。
他强撑着,期待着奇迹的出现,期待着有人能救他。
他要活着,他要出人头地,他要让那些曾经把他踩在脚下的人仰望他。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可以的。
可是,他等了很久,久到他被迫妥协,走向那通往亡灵的路。
他知道,不会有人救他了。
老天爷不愿意。
那么,他就死吧。
他想,如果能有下辈子,那么,他希望下辈子不要再这么艰难。
也就在他真的被迫放弃的那一刻,一辆车出现在他视线里。
他一瞬睁开眼睛,看着那光出现的地方。
猛然间,他生出一股力量,他不顾一切的爬过去。
他要活。
他要活着。
不顾一切!这一刻,秦又百闭眼。
在那样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
活着。
一切回到原点,他依旧会朝那道光爬去。
毫不犹豫。
即便现在回想,即便现在回想无数次,他也依然会爬过去。
他别无选择。
如果这世界上有预知,那么,他不会让自己置身于那样的险境。
这样,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一切。
但,一切都是如果。
不能更改。
湛廉时没得到答案,他也没有等那个答案,他离开了。
因为,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一切都不能重来。
走出那扇门,湛廉时看着前方,一身气息变得寒凉,他脚步毫无犹豫的走出了这栋别墅。
何孝义坐在车里,他在接电话,而他目光始终在那关着的别墅门上。
突然,门打开,何孝义目光一凝,然后落在走出来的湛廉时身上。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何孝义打开车门下车,朝湛廉时走过去。
“付助来了电话,说赵起伟的踪迹找到了。”
湛廉时脚步不停,他坐进车后座,“在哪?”
何孝义坐上副驾驶座,听见这一声,他说:“米兰。”
湛廉时抬眸,视线落在车前方,那看不到尽头的远方,目光深凝。
何孝义没听见湛廉时的声音,他看湛廉时,出声,“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湛廉时眼眸未动,但是他眸色变化了,“不要让他察觉。”
“明白了。”
……旬山脚下,湛南洪带着专业人士和凤鸢来到了林明月墓前。
关于当年在旬山发生的事,有关柳钰文,林明月的,以及她知道的一切,她都跟湛南洪说了。
这些话都作为证据留下,而同时,对于凤鸢说的这些话里相关的锦凤族人也配合调查。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过不了多久,当年的事便会有一个完整的还原。
只是,现在湛南洪看着这个墓,他一时间无比的沉默。
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三十年。
整整三十年。
这个时代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们老了,小一辈的长大了,再小一辈的也跟着出来了。
这几十年间,发生了很多事,但现在回想,没有一件事能像三十年前这件事般让他沉重。
钰文死了。
林明月也死了。
而他们的孩子也因为当年的事而有着无比坎坷的人生。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许多心绪,亦有许多感情,让他现在极为复杂。
但是。
湛南洪深深叹了口气,他对着墓弯身,然后对身旁的人说:“挖吧。”
他们需要验尸。
如果这墓里的人确定是林明月,那么,旬山也就要开挖了。
钰文在里面,还有和他一起勘察的同事。
都在里面。
三十年了,得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了。
暮色逐渐来临,锦凤族依旧在平凡中度过。
这一日和以往的一日没什么不同,该劳作劳作,该做饭做饭,该教孩子教孩子,一切都没有变。
但是,这一天锦凤族却来了许多外族人,润物无声的融入这里,带来不一样的气息。
从这一天开始,锦凤族一点点变得不一样。
湛廉时回了别墅,一到别墅他便去了书房。
在夜晚来临时,徐平过了来。
“锦凤族有异心想要逃出去的人都被看守起来,从昨晚到现在我出来为止,没有一个锦凤族人出来过。”
“而凤泉镇目前没有异样,我查看了各个重要地方,凤泉镇一切正常。”
湛廉时坐在办公椅里,他在看一份邮件。
这份邮件是全英文,而发件人是马尔克。
湛廉时指腹在键盘上动,一封邮件回复过去。
他转眸,看着徐平,“从今天到明天,凤泉镇,锦凤族不要放松一丝警惕。”
徐平低头,“明白。”
徐平离开了书房,湛廉时拿过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出一个联系人。
他看着这个联系人,一会儿后,打过去。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一盏盏路灯亮了起来。
凤泉镇的居民房开始燃起了炊烟。
这里一切平和,宁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湛廉时看着这片夜色,听着手机里的嘟声,他眼眸深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