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帘僵住。

这一刻,她闭着的眼睁开了。

灯笼万盏,大小不一,高低错落,橘黄的光从灯笼映出,一盏盏,一片片,相融相聚,把这片夜色点亮。

房屋不变,树影不变,这里原有的一切都一直存在。

不一样的是,这一日,这个夜,这里的人。

河水静寂,河面飘着莲花灯,一艘艘小船有规则的分散开,灯笼悬挂,灯光坠落,河水也如天上的星辰,盛了银河。

那圆台坐落其间,台上灯光变化,站在中间的人被一层雾气包裹,似仙子一般。

林帘看着这样的刘妗,感受着抱着她的手臂,那贴着她的一方胸膛。

咚、咚、咚……他爱的人在那里,他在这里,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她。

多余的她。

“我从没想过插足任何人的感情,你和她,我无意闯入。”

唇张开,声音缓慢溢出,清晰的落进几人耳里。

侯淑愉看那抱着林帘的人,再看在林帘身前呆住,眼泪挂在睫毛上的小丫头。

她弯身,把湛可可抱起来,说:“走,愉太奶奶有小秘密跟你说。”

不等湛可可出声,侯淑愉便极快说,然后带着湛可可快步离开。

侯淑德看着两人走了,她紧抓着林帘的手放开了。

这一刻,她沉默看着那圆台上唱歌的人,把所有的空间都留给这两人。

湛廉时手臂圈着林帘,胸膛贴着她的背,他们的衣服面料并不厚,他清晰的感觉到她身子的纤弱。

她那样柔软,那样轻瘦,他一触碰,便不想放开。

他贪婪着,占有着,他的所有心绪都疯狂叫嚣。

不放开她。

他不愿。

不舍。

不想。

可是,这样清淡的一句话落进耳里,他所有的不平静都静了。

他看着前方夜色,那些灯火都在他眼中远去,只剩一片黑暗。

没有尽头的黑暗。

“是你把我拉进去的,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后,我离开。”

“我把一切都还给你们。”

“那时,我年纪轻,不懂,妄想有一些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更不懂什么叫走就要走的干干净净。”

“我为我的错误买单。”

“我愿意接受我错误决定后所生出的苦果,那么你,是否也放过我,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不要让我看到这些我不想看到的画面。”

“你们幸福,不需要多我一个人知道。”

林帘语气缓慢的,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些话。

这些话很长,长的她用尽了一身的力气,却低的风一吹就散。

为什么啊?

到底是为什么?

不爱她,她走。

她走了,他又不断出现在她面前,做出一件又一件的事。

就好像他爱的人是她一样。

可怎么可能呢?

他要爱她,他怎么就和另一个女人扯不清呢?

这不是爱。

也许,她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

可她想,爱一个人就是韩在行那样。

一心一意,只为一个人。

她怎么就遇到的他那么晚?

如果她遇到他早些,是不是就不是这样了?

眼泪滚落,林帘摘

不想哭。

但真的,太痛了。

她不想爱他,一点都不想,可她就是忘不掉他。

他不断的出现在她面前,不断的提醒他对她的好,对她的不好。

他到底想怎么样。

“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含着哭音的话漫出,湛廉时张着的唇合上了。

他想要说的话,就这么消散。

再无踪影。

他看着怀里的人,面具不见,她的脸露出,但刚露出的脸就这么被她手捧住,他看不到她了。

他想看看她,好好看看。

他想,他不再好好看看,他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看她了。

他贪恋着,深深的,把这一刻怀里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刻入眼里。

一点点,不放过一丝。

“如果当初勇敢的在一起,会不会不同结局。”

“你会不会也有千言万语,埋在沉默的梦里。”

歌声环绕,深情却悲伤。

一首歌接近尾声,却好似唱尽了一个人的一生。

刘妗站在云雾缭绕中,她看着河岸上的人,把这每一句都含着她的爱唱出来。

她知道,他在这里。

因为,林帘在这里。

她要唱给他听,也要唱给林帘听。

她爱他,不会放弃。

湛廉时听着这最后的两句歌词,他没有看圆台上的人,他目光只在怀里人身上,在这最后的余音里,他眼神变冷,变薄。

里面没有感情,没有血肉。

似乎,那一年,不曾沾染上情的湛廉时回来了。

“好。”

手臂松开,把她放到侯淑德怀里,他起身离开。

毫不犹豫的。

侯淑德抱住林帘,看那离开的人。

金色衣袍,身形挺拔,他走的沉稳有力,走的不带一丝感情。

一点伤痛。

他那么冷漠的,就这么离开了。

似乎,他和林帘的牵扯,这一刻到此为止。

决然如斯。

侯淑德看怀里的人,这一刻,她抓紧她的衣服,手紧紧的,甚至抓住她的肌肤。

紧的她疼。

侯淑德抱紧林帘。

放开。

真的能放下吗?

刘妗唱完,眼里的决心愈发毅然决然。

湛廉时,即便万劫不复,我也要拼这一次。

也就是此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视线里。

那么多人,都坐着,只有他走出来,那一身金色在灯光下那般耀眼。

刘妗一瞬握紧话筒,眼里涌出狂热的感情。

他听见了。

全部听见了。

呵呵。

刘妗拿起话筒,在那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前,她说:“湛廉时,我爱你!”

一瞬,四周皆寂。

不。

整个凤泉镇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瞪大眼看着圆台上的刘妗。

湛廉时?

湛总?

刘妗的前男友?

这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但很快的,他们随着刘妗的目光看向那穿着金色衣袍的人。

他停下了。

站在众多人里,目视前方。

他没有看刘妗,但他的停下足够说明他的身份。

“湛总?”

“那是湛总?”

“不是,他们不是结束了吗?

这是什么情况?”

“结束了就不能复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湛廉时身上,喧闹八卦声在这一刻占据整个凤泉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