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四章 脚印
陆明海第一个走进山的裂缝，并将手电筒拾起来，开关也忘记关了，直接揣进羽绒服兜里。
我跟在他身后，刘娜紧跟着我，然后就是春叶和焦二侦探，再往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跟进来。
穿过裂缝，是个不规则的平台，约有半个篮球场面积。平台上也生长着稀疏的树木，上面有厚薄不均的积雪，积雪上留下一条笔直的脚印，在悬崖边上消失了！
陆明海站在悬崖边儿上发呆……显然，他认出了猎枪和手电筒。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嘎巴嘎巴嘴，可是，并没有发出声音。
我按他的口型解读，应该是说：“完了、完了……”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指陆明志“完了”，还是他们“完了”，也可能都有所指。
这时，陆大洪赶到了，说：“明海，明志呢？”
陆明志指着悬崖下面：“掉下去了。”
“你说什么？”陆大洪用手挡着耳边的山风，“大点儿声！”
陆明海头也没回：“掉下去了！”
“啊？”陆大洪听到了，似乎难以置信，但很快就说，“你还瞅什么，赶紧下去救人啊！”
“怎么救？”陆明海满面愁云，“爹，这悬崖你也知道，深不见底，什么样的人能下得去！”
陆大洪挂满冰霜的胡须抖动，两只浑浊的眼睛流出眼泪，不知是寒风吹的，还是心疼儿子：“那也不能瞅着，得想办法呀！”
陆明志的那些耍钱的哥们，有的说打110，有的说打119，还有的说打120……还有的说放下一条绳子，好让陆明志爬上来，反正，想什么招的都有。
我离开他们，在地面上寻找当年焚烧丽英的那个火堆。
十四年了，风霜雨雪并没洗刷掉这个罪恶的痕迹，我很容易就找到了。
严冬的雪，没有完全覆盖这堆灰烬，火堆的面积很大，中间依稀可见烈火焚烧过的痕迹，四周还有没有燃尽的木头，一头已经炭化。我的鼻子里，突然像嗅到一股皮肉被烤焦的味道，仿佛看到捆绑丽英绳子被烧断，丽英从火堆里面滚出来，皮肉焦糊，惨叫着救命，挣扎着，一点点爬出裂缝……
望着陆大洪和陆明海这对父子，这两个人面兽心的人，我的心，突然腾出万丈怒火，真想一脚将他们爷俩踹下这万丈深渊，让他们去和陆明志团聚！
刘娜看我神情异常，说：“哥，你怎么了？”
我不能在这里对她说我内心的活动，只能说：“没怎么，这里的风很猛，我们回家吧！”
刘娜知道现场对我们没什么价值了，说：“好吧！”
于是，我们四个人就走出裂缝，下山了。
而那些村民和赌徒们，因为陆明海没走，他们只能等在这里。
快到家时，我远远就看见老叔老婶，还有老叔和焦木叔兰花婶，他们正坐在屋里往外瞅。
我们还没进院，老婶和兰花婶就开门出来了。
兰花婶问道：“你们也去仙女峰了？”
焦二侦探说：“去了！”
“找到陆明志了吗？”
“跳悬崖了！”
“该！该！摔死他才解恨！”兰花婶几乎是咬牙跺脚，然后说，“看把你们都冻坏了，先进屋吧！”
我们进了屋，老婶赶忙帮刘娜解下帽子围巾和羽绒服，将她掫到炕上去：“快点儿上炕，侄媳妇，冻坏了吧！”
然后，老婶又要去掫春叶，可是，焦二侦探用不着别人，他已帮着春叶解下了帽子围巾，想把春叶抱到炕上去。
春叶推开他：“我不上炕，要帮妈做饭。”
老婶说：“饭都做好了，我们想先吃了，杨离说等你们回来一起吃。”
春叶说：“那我就放桌子吧！”
吃饭的时候，我和焦二侦探，把我们早上出去这趟的经历说给大家听，对于焦国的死，老叔和焦木叔他们说这小子死得不冤，因为他就是陆家的一条狗，丽英活着的时候，他也没少欺负丽英，平时，他经常监视丽英，有几次丽英逃跑，就是他报告的。
至于他的死，老叔和焦木叔他们都认可陆明海的说法，那就是焦玉芝诈尸吓死的。
而对于陆明志去仙女峰跳崖，老叔和焦木叔他们也说是和丽英的遗骨有关，但对于他为什么跳崖，他们说就是丽英变鬼，找他索命来了。
我并不相信鬼的说法，认为陆明志很可能和焦国一样，也是被人吓的。
可是，这个问题我还真想不明白！如果陆明志真是被吓的，那么，吓他的人去了哪里？
这些天，时常刮阵风下阵雪，雪地上的上的足迹很容易就被掩埋了。而这一路上，分明只有陆明志一个人走过的足迹，在仙女峰上，我也没发现有第二个人的脚印。就算陆明志背了一个人过去，可是，被背去的这个人也该回来，而且，他也不能一直背着这个人寻找丽英的遗骨，然后再背着这个人一同跳崖！怎么说，这个人不在路上留下足迹，也应该在仙女峰上留下足迹，决不能长了翅膀飞走吧。
不过，我总算知道了一点，那就是昨晚的那一枪，应该是陆明志放的。看来，这小子是在威胁我们，想不到，开完枪没等到天亮，他就跳崖了。真是作得紧，死得快！
我现在更关心的是屯子里空房子的事，便问道：“焦木叔，陆明海他们在空房子里面，有什么可疑的发现吗？”
“好像没什么发现。”焦木叔用牙签抠抠牙，然后说，“听早上来超市买东西的人说，还有很多空屋子没看呢，焦富禄就来报信，然后，陆明海就带人往仙女峰去了。”
焦二侦探说：“据我推断，这些空屋子里面，肯定有说道，如果蔫吧悄儿的，在哪家空屋子躲上一两个人，谁能知道！”
兰花婶说：“就是的，看这一家一户的，整这些破房子空在那里，躲进去一两个人，怎么会找得出来！就算找到跟前了，他们也可能钻地洞猫儿起来了！”
春叶说：“你们娘俩，想得都不全面！”
“你小丫头片子懂得什么，我们想的怎么就不全面！”兰花婶很不服气。
春叶说：“那你们两个说说，他们没事躲在空屋子里面干什么？”
“杀人啊！”焦二侦探一梗脖子，“白天，他们就躲在空屋子里面，晚上出来杀人！”
老叔的意思可能要为春叶争个理，说道：“现在不都是说，焦国是吓死的，陆明志是跳崖的吗！他们还想杀多少人，难道还想把屯里的人杀的一个不剩！”
焦二侦探说：“爸，你一天坐在炕头上，就知道听人家说！告诉你，凶手不会停手！据我推断，”他瞅我一眼，“当然，也综合我大哥的推断，焦国绝不可能是吓死的，一定是被人谋杀的。还有陆明志，这小子这么坏，能自己跳悬崖吗？不能！”
老叔说：“小子，那你说说，陆明志怎么就不能跳悬崖呢？”
焦二侦探分析道：“据我推断，这小子没有自杀动机！第一点，他是坏人，坏人都是害人的，他们自己很怕死；第二点，他现在摆坡，抽红就抽到几百万了，钱还没来得及花呢，他怎么舍得去死；第三，这小子花天酒地，听说养着几个女人，他怎能舍得这种生活，去死呢！因此，他不会自己跳崖，一定是有人将他推下去的！”
春叶问道：“脚印呢？”
“什么脚印？”焦二侦探来个反问。
“我刚才问的就是这个意思。”春叶说，“如果杀人犯躲在空房子里，他们杀人时不走出来吗？走出来后，他们不在雪地上留下脚印吗？”
焦二侦探说：“当然会留下，不过，都被风雪遮盖了！或者像妈说的那样，他们会从地道里面钻出来！”
“那陆明志呢？”春叶说，“我们往仙女峰去的时候，可就是他一个人的脚印！”
“这也好理解！”焦二侦探说，“这就说明，凶手是从另一条线路上去的，所以，我们只看到了陆明志的脚印，而没看到凶手的脚印！”
对于这种事，杨离他们很少发表观点，人生地不熟的，可能他们很怕惹上麻烦，所以，他们只是喝酒吃菜，默默听我们说。
可是，艾春突然说道：“我同意焦二侦探的推断！”
易为说：“焦二侦探分析得很有道理！”
李春阳说：“罪犯都是非常狡猾的，他们会想尽办法掩盖狐狸尾巴，我也同意焦二侦探的分析！”
老叔看没人支持春叶，而他也说不出什么理论，就看着我说：“小远，你是咱们家的大侦探，你说说是春叶对，还是这个焦二侦探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