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附体

等那人走了之后,那梆梆声明显距离他们更近了一些,但是却更飘忽,并不是在一个地方不停的响,而是在不停的变换位置,两人也终于害怕了,拿着手电四处寻找,倒要看看究竟在什么地方,然而,却始终都找不到。

找了将近半个小时,回家的那个人也没有再回来,两个大人也心虚了,那后村的人说:“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

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等他走了之后,就剩下张杰的父亲一个人了,他更害怕了,心说,哪怕桃树让人刨了去自己也决不再看着了,赶紧回家。

想到回家,他就拿着手电筒径直向自己家走去,从这里到他家距离很近,其实也就几步路,隔着几个打麦场,穿过去就是自己家大门。

然而,他走到哪儿,那种梆梆声就跟到哪儿,仿佛就在自己左右,但是用手电照却有什么也没有,这一下他更害怕了,但是却不敢跑,因为他也听老辈人讲过,遇到这样的事情,首先一条就是不能跑,你一跑,它就知道你心虚了,就会现出本相来吓唬你,甚至直接弄死你。

只有不动声色,按照正常的步子走,它吃不准你究竟有没有心虚也就不敢造次,等到了人多的地方,它们自然就放弃了跟随。

张杰的父亲当时就是这样想的,坚决不回头去看,哪怕那东西就贴着自己的后背也不过能去看,因为他也害怕,万一一回头看到一张鬼脸就在自己背后,那可就太吓人了。

而且一旦回头,难保不出现什么意外,反正到家就几步路,那东西要是真跟着自己回家的话自己也有办法对付他。

想到这里,张杰的父亲略微加快了步伐,很快就到了自己家门口,而那东西居然也跟着来到了家门口。

推门进去后,张杰家养着的牛羊狗顿时从睡眠中惊醒过来,狗冲着一片虚无狂叫,牛羊也不安的躁动着。张杰的父亲心想,居然真敢跟到家来,真不把我当回事啊?

直接来到堂屋的门后,在门后他放着一把双管老套筒,那时候还没实行枪支管制,每个村上都有几把枪,我记得我小时候,村长家步枪和手枪加起来得有十几把,武装一个班都绰绰有余。

张杰的父亲这把枪是防贼的,打的是铁砂,轰出去就是一大片,除了保险是关着的,枪膛里始终都装着火药,打开保险就能开枪的那种。

当时张杰的父亲抄起门后的猎枪打开保险就是两枪,直接轰向家里的狗狂吠的方向,只见一道火光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跃出他的院子,直向东南方向飞去。

后来同村有个懂行的得知了这件事之后,特意跑来告诉张杰的父亲说,这是村子东南方一口老井里的蛤蟆成精了,想附身在他身上,但是却被他用猎枪给打伤了,所以这只蛤蟆精肯定会来报复他们家,但不知道应在谁身上,让他们在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格外小心。

对于这个懂行的人的话,张杰的父亲真的不敢怠慢,天知道那蛤蟆精会打自己家谁的主意,只是他也挺纳闷的,为什么会针对他们家呢?

那懂行的就说,他们家是整个村子最靠近东南方那口老井的,蛤蟆精为了图省事,就选择他他们家,要想彻底断绝这种后患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生石灰灌井,将那蛤蟆精彻底封死在里面,否则早晚会出事。

张杰的父亲不敢怠慢,赶紧买了很多的生石灰回来,好在那时候生石灰的价格非常便宜,全部运到那口老井旁边,让懂行的给挑选了一个日子,一股脑将近千斤的生石灰全部倒进井里。

这一下,整个老井像是沸腾了一般,白烟顿时滚滚而出,井里发出咕咕嘟嘟的声音,井水都开了,这时候,就算井里有条龙也得被煮熟了。

片刻,只听得井底传来一声惨叫:“你们坏了我五百年道行,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听听了这句话之后,同村那个懂行的人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一言不发的默默离开了,不过两年光景,那懂行的人就搬出了村子,从此不知所踪。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杰家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进了这个小村落,张杰的父亲仗着自己有做蛋糕的手艺,日子也一天天的红火起来。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张杰上中学二年级的时候,他的父亲有一天给牛圈清理卫生,就发现钉在墙上挂电线的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了,电线垂下来,干活的时候总碍事。

于是乎,他就用手去托了一下,想将电线挂在更高的地方,不要妨碍自己干活,但是意外发生了,那电线也不知道是年头太久老化了,还是被老鼠啃破皮了,总之露出了里面的铝线,这下子马上便将他粘在上面,摔都甩不脱。

我曾经听一个被电电过的人说过,触电的人心中非常清楚,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怎么样,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仿佛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一样,连呼救都喊不出来。

当时家里人都出去了,只有他一个人在,结果可想而知,触电后不马上施救的话,电死人也就几分钟时间而已,他足足被电了三个小时,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最后缩了将近二十公分,浑身的水分都被烤干了也没有挣脱电线。

家里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有个收废品的路过他们家门口,感觉自己口渴,想进去讨杯水喝,这才发现他已经电死在牛圈里了。

这一下那收废品的可吓坏了,连水也顾不上喝,大呼小叫的就冲出了他们的院子。

周围的邻居一听说电死人了,头一个想法是不可能,因为张杰的父亲想来把电是老虎这句话挂在嘴边,谁触电他也不可能触电,但是看收废品的一脸惊慌不像是在撒谎,便成群结队的来到他们家。

进了牛圈才发现,整个人已经被电的不成样子了,浑身焦黑,嘴巴张的老大,早已气绝身亡。

这一下大家才慌了神,赶紧派人去找张杰的家人回来。

丧事办的还算隆重,当时因为没有冰棺,尸体放了七天之后都开始腐化了,刺鼻的味道熏得人脑仁子疼,管事的一看没辙了,只得吩咐买上十几条新毛巾,然后又在新毛巾上浇上酒,让抬棺材的每人捂在脸上一条毛巾,避开那种熏死人的味道。

好不容易入土为安了,这件事也算是揭过去了,但却仍旧没完,张杰的父亲有个老表和他是同村的,也是长得五大三粗,他有个儿子,叫梁备战,已经二十七八了,但还没有对象,因为人有些差魂,也就是傻的意思,比正常人好像少了一魂一魄一样。

张杰的父亲跟梁备战的父亲是表兄弟,他和梁备战自然是再表的兄弟,民间有种说法,叫一表三不亲,再表是龟孙,也就是说关系并不怎么样。

然而,就是这个老表,在张杰的父亲死后两年的一天夜里,在村里的小卖部喝酒,因为他为人太过诚实,别人都喜欢灌他,结果喝着喝着就喝高了。

那顿酒一直喝到夜里十一点多,等大家都散去了,梁备战也晃晃悠悠的走了,他是个憨大胆,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加上酒精壮胆,眼睛迷离的不知道怎么便来到张杰父亲的坟头上了,他也没多想,酒劲涌上来,直接躺在坟头上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整个人都不对劲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一阵风的跑回家,看到他父亲,直接拍着父亲的肩膀说:“老表,我走的早,家里就剩下一个儿子,我放心不下,你一定要替我照顾着点,拜托了。”

梁备战的父亲当时就觉得冷汗一下子下来了,浑身寒毛直竖,只觉得后脑勺发凉,舌头打结。

因为此时梁备战说话的口气包括表情都和自己死去的老表几乎一模一样。

“放、放、放心,我、我、我一定、一定、一定照顾、照顾好他。”

梁备战的父亲觉得自己都不会说话了,虽然当时的天气炎热,但他却好像掉进冰窟中一样,浑身发凉,这可是自己的亲儿子啊!就算人蠢笨了点,可还是自己的儿子,要是老表不走了,那可怎么办?

好在他们家的事情很快就有人知道了,因为有些好奇的人见到梁备战回家,看他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而且整个人看上去阴森森的,便跟过来看个究竟。

一听到他这样说话,外面的人就知道坏了,肯定是被张杰的父亲给上身了,否则绝对不会这样跟自己的父亲说话,而且说话条理分明,就像是张杰的父亲活着的时候,说话的口气都是一般无二。

因为张杰的父亲死了没几年,大家对他还有很深的印象,尤其是同龄人,大家都还记得这个人,从说话的神态到语气都能够很明显的判断出来是他。

而且昨夜一起喝酒的有几个人知道梁备战昨晚就睡在张杰父亲的坟头上,再加上张杰的父亲和梁备战的父亲是老表的关系,而且张杰的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综合判断,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几个年轻人一起上前,想先将他制服再说,否则一个人被鬼魂长期附身的话,魂魄肯定会受损,挂掉的可能都有。

然而,梁备战却仿佛天生神力一样,爆发出的力量大得惊人,七八个小伙子愣是没制住他,一个个被他摔了个四仰八叉。

“你是谁?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就在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一脸正气的向着梁备战的鼻子戟指怒喝,丝毫不怕力大如牛的梁备战会对她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