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贰八章 吊人胃口
白阮与妮子对视,在震惊之后,白阮的眼中闪过的是失望。
一抹失望,不由看错的失望,虽然不是很深,很明显,只如在湖面是飘泊的一抹树影,却深深的所中了妮子的心。
妮子下意识的扭过头,掩饰了自己的表情。
马儿的狂燥被白阮制住,马儿一停下,白阮就放下了妮子。
“对不起。”一如以往,略带歉意却平淡如水的说道。
妮子连回应也没有回应,人一落地,便整个的匍匐下来,仿佛是被惊吓过头了似的,头一直埋在地上,没有抬起。
有人走过来,冲着地上的妮子就大嚷:“什么东西,过来惊扰了王子。”大骂以显自己的威风的同时,还踢了一脚地上的妮子,将之踢得歪倒一边。
白阮原本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仆从后便想走人,未料到这一脚踢过去,他就再也挪不动步了。
“住手!”白阮心情不好,回来时表情便有些冷峻,只是因为生性淡泊而看不出来。这一脚,踢到那与妮子的身形相似的女孩身上,白阮便再也淡定不下了。
这本书中世界的奴隶制度,这些仆从们即使是被主人鞭笞至死,也是没有人会替他们说上一句话的。
白阮回复了所有的记忆,见惯了生死的人,他早对同情心失去了耐心,何况这仅仅是书中的一个角色而已?
可是,即使是与她只有一点点的相似,他也见不得她受一点点的伤害。
喝止了冲着妮子大喊的人,白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妮子的身子一惊,头垂得更低,后腰上被人踹了一脚的那个地方,虽然力道将她踢歪了一边,却奇怪的并不很疼。甚至,她觉得自己实际上是被风吹得歪了的,而不是被踢歪了的。
“王子,她是个哑巴。”有人替妮子解释。“她是厨房里新来的,大概是迷了路,所以挡着了您的去路。请王子放心,接下来的我会处理……”
听这个人的说话,仿佛接下来妮子要遭遇非常凄惨的待遇。
然后,妮子就听到白阮说:“不用了。她不用再回厨房了。叫人给她洗个澡,换套衣服,到我房里来。”
说完,白阮便大步跨开,从妮子的身边走开了。
洗澡?
听到白阮要求她先洗澡,妮子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这套裙子,上面竟然全部沾满了厨房里的柴灰。
看起来,她有几分灰姑娘的模样呢。
妮子暗暗道。
有了王子的吩咐,厨娘再见到妮子的时候,没再用狠眼瞪着她了。
“攀上了王子?哼,等你被人送那里送回来,看我不怎么好好的整治你!”厨娘嫉恨的扫了一眼妮子,便走开了。
卓莎将烧好的热水放在了木盆里,然后过来帮妮子脱衣服:“真好,你竟然可以去王子的身边服侍了。”
她很高兴,仿佛幸运的那个人是她似的。她不但替妮子将热水打来,还要细细的替妮子洗澡搓泥。
妮子拒绝了之后,她也不恼怒,不嫉妒,而是喜滋滋的去帮妮子拿另一套干净的女仆装。
“你的身材和我的差不多,这条裙子我只穿过一次,现在来不及替你准备新的衣服了,你就穿我的这条吧。”卓莎道,她亲自替妮子将裙子穿着,服侍的过程仿佛妮子是个公主一般。
还好,这个时候厨娘不在,旁的人也因为看不起妮子而没有留在这里巴结。否则,让别人见了,恐怕就会说妮子恃宠而娇吧。
妮子无法对他人口说感谢,便握着卓莎的手,对她点点头。
卓莎很高兴的挽着妮子的手臂,替她整理好衣服之后,送她出门,一直走到她无法再前进的地方,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
“好好的服侍我们的王子,回来我给你留好吃的。”
她满眼的真诚,似乎真的很为自己的王子而骄傲。
妮子感谢了她,便顺着其他人的指示,来到了王子的房间。
在妮子洗澡换衣服的空档里,白阮也已经沐浴更衣了。此时,他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吃着厨房一早准备好的食物。
妮子刚一进去,白阮就发现了她。
“你来了?”白阮淡淡的语气,随意的指着旁边的一张椅子。“坐吧。”
妮子一愣。在这个世界里的规矩,奴隶,就是她这样的身份的仆人,是不能与王子同桌而坐的。
虽然这个观点并没有在妮子的脑中根深蒂固,可这个常识她还是有的。既然她知道这种事换别的人是绝对做不出来,她又怎么能明知故犯的去表现出她与别的人有多么不同呢?
只要她有一点点暗示性的行为让白阮猜出她的身份,书中之魂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而且,妮子现在也想把这个游戏坚持下去。她也想知道,白阮对她会是如何?
她的赌,是赢是输?
思及此,妮子便捏紧了双手,耸着肩,拼命的摇头。
“没关系的,坐吧。”白阮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反应,因此很自然的说了这一句:“没有人会知道。”
没有人会知道她也不能坐。因为,她不怕别人知道,她只怕他知道!
妮子更坚持了。
白阮同样的话说了两次,可没精神再说第三次。
“那你就随便吧。”白阮说。
房间内,从窗口透进来的一些光线,将白阮的半边脸照得清亮,但是另半边脸,却陷在了阴影中。
他的心情不好。
妮子的心中一疼,有种想冲上前的冲动。可是她还是强自的按捺住了。
妮子握紧手,绞了绞裙摆之后,决定上前一些,走近了白阮的身旁,替他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谢谢。”白阮道。
他没有抬头,便知道妮子做了什么。
他怔怔的望着房间里的不知处,神思非常的低落。
“她不见了。”房间里静寂了一阵之后,白阮忽然又道。
妮子站在白阮的身后两步的地方,背脊不由一紧。
“易坤说,她失踪了。王后失踪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什么?白阮居然问她?
妮子更加紧张了起来。难道他看出了什么?或是猜到了什么?白阮太聪明了,聪明得可怕。
“是远远说她失踪了。卓远远不爱撒谎,也没有这个必要。既然他这样说了,就一定是真的。”
白阮的声音里,低沉得如同黑暗没有阳光的潭底那般寒冷。
“一定是书中之魂做了什么。”
“抱歉,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吧。”
白阮说着说着,歉意的抬起头看向妮子。妮子一惊,肩膀紧耸,头垂得更低。
“你很害怕?”
“你的样子,真像一只胆小的……”
后面的话白阮没有说下去,半途转了折:“很像我第一次见到时候的她。”
妮子觉得自己的呼吸快要不行了。
天哪,白阮是在说自己耶。
他会说什么,会如何评价她?妮子越加紧张起来,额边的汗大滴大滴的滑下,因为紧张,表情全部皱在了一起,也垂得更低了。
“为什么你紧张得满头大汗?”
白阮的声音忽然近得仿佛是从妮子的头顶传来,妮子猛然抬头,竟然对上了白阮的眼睛。
“好多汗,来,擦擦吧。”白阮掏出了一块手帕递给她。但是,有关他第一次见到她的话题,他竟然就不往下说了。
妮子在心里流泪大喊:白阮啊,求你,快说啊,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是怎么样的?
你有没有对我有过一点点喜欢的感觉?
是第一次见到我时即有,还是第二次,第三次……哪一次的时候有?
我不求你爱我了,只要你说你有一点点喜欢过我,我就安息了~~~~
“你下去吧。”
啥?
妮子一愣。
“今天把你吓坏了吧,现在又对你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你先下去,好好的休息。我会跟厨房里说,从今以后,你就在我的房里干活。不用再回那里去了。”
“抱歉,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说完,白阮就挥挥手,示意妮子可以走了。
妮子只能泪流满面的从白阮的房间里走出来。当然,这是在心里面的表情。
外面的守着的侍卫,看到妮子出来,神色表情都不动不动,仿佛他们是个木头人似的一般。
妮子走了一半路,卓莎冲了出来。
“喂,怎么样了?你见到王子了吗?”
妮子尚沉浸在“白阮你为什么不继续往下说”的幽怨之中,突然看到卓莎,心情还没有收拾过来,脸上的表情是满脸的苦闷。
“真可怜,难道是王子嫌弃你了吗?他不让你再回去了吗?”卓莎面露婉惜,但语句措词的深处,却隐隐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妮子嗅出了那一丝味道。将心中幽怨收了起来,抬起头,平视着卓莎,缓缓的摇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卓莎收起嘴角的笑细问。
“王子要你回厨房?”
妮子摇头。
“王子还要你在他身旁服侍?”
妮子看着她,缓缓的点了点。
“呀,那太好了,可以每天看到王子了呢。”
虽然这样说,不过卓莎的眼角处,却挂着一抹明显的嫉妒与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