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根据记忆,磕磕巴巴地朝他们讲起了自己的见闻。

那时的百花镇并无任何异常。

夜晚,他刚帮助父亲给花儿施好肥,准备回房去。

可忽然,感到身边吹过一阵风,依稀看见一黑影闪过。

孩子见识少胆子大,天性好奇,以为有什么小动物可玩的,没想那么多便跟了过去。

跟着黑影,一直到了家附近的一条小溪边上。

那黑影窜入溪水里,瞬间消失不见。

他怎么找,也找不着。

天色太晚,生怕被父亲责骂,只好先行回家。

隔天,镇上的人纷纷喊着出事了,出事了。

他和父亲到人群聚集的地方看热闹,却看到昨夜仍是水流湍湍的小溪变成了一条干燥的大坑。

里面的小鱼小虾全都死透晒干了。

百花镇本就极为依赖水源,这么一条小溪是花农每日经过取水的地方。

有此异象,大家很是担忧,可却无能为力。

报官后,官府的人派人前来查看,仍找不到任何头绪。

从那天起,镇子上人人自危,全都在家里储存好了水和食物。

鲜花售价水涨船高,不少人因此发了一笔大财。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那几日,镇上有四口井都干了,一滴水也不剩。

有聪明的富人早早就搬走了,镇上只留着些普通百姓。

大家都意识到,百花镇的水越来越好了。

本该浇到花儿身上的脏水,变成了众人争抢的饮用水。

再过半个月后就是雨水期,大家以为只要熬一熬就好了。

可一个多月过去了,天上始终艳阳高照,连一滴水也没落下。

自高山流下的山泉水早就没了,大家开始疯狂囤积粮食和用水。

有人意识到些什么,可已经为时过晚。

想要下山,就出现了那恐怖的藤蔓,将他们困在镇上。

百姓们出不来,导致信息滞后。

朝廷得知后,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据到场的官员统计,这场旱灾让百花镇遭受了重创,所有花场已全部关闭,花儿被灾民们全部拔掉,生怕它们把土里的水分也吸走了。

镇民们都处于没水可喝的地步,各种疾病频发,镇里已经死了三分之一的人,大多是老人或是小孩。

男孩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那晚见到的怪物做的,可他跟大人说了,大人们却不当回事。

一天清晨,他带着小碗尝试到花场里寻找露水。

可却听到了从地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吞咽声。

吞咽声过后,就是一阵哀怨的悲鸣声。

当听到那悲鸣声时,他当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等那怪物走后,才恢复了知觉。

破碎的记忆中,只记得一根形如狮子的尾巴。

加上这次,他已经两次碰上怪物了。

可镇子笼罩着灾祸,无人对他的话有兴趣。

大家寻找水源都来不及了,对一个孩童嘴里的精怪之谈没有任何兴趣。

男孩在诉说时表情惊恐,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江月儿拍了拍他的背。

在男孩的不远处悄悄放上一个苹果,便走了。

“月儿,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儿极有可能真的有怪物。”

江景渊神情认真,与她低声说着话。

他显然已经把江月儿当成能说事的人,反倒是忽略了一旁的江世恒。

“四叔,这光天白日的,您别吓人行吗?”

江世恒早就没了之前的傲慢样子,躲在两人身后的样子怂怂的,若是让江景洲看了必定要大骂出口。

“怪物是有可能,可不一定是妖。”

结合小七发来的数据,她认真分析情况。

现在情况不确定,只能先将怪物的事情放一边,着眼于求雨。

还有不到一小时就要到酉时了,得好好准备准备。

天空本是万里无云,渐渐地,从四面八方聚来不少云朵,挡住了太阳的毒辣。

自从百花镇遭受旱灾以来,人们最喜的就是看到天上的云。

一方面,能遮挡阳光,阻止为数不多的水分蒸发。

一方面,带着降雨的希冀,可一次次都让他们失望了。

来的时候,她发现镇中心有一个广场。

广场之上有一个高台,应该是用于发布重大决策的。

做戏做全套,在那儿求雨,是个不错的地儿。

她来到高台之上,将镇子的全景一览无遗。

入目一片苍凉,可叹,可怜。

若她真会那求雨之法,还真想帮帮他们。

离求雨不到半小时,她装模作样地从小包袱里取出香烛,贡品,黄符等等。

台下的江景渊看着她熟悉流程的样,心里疑惑。

“怎么月儿连这都会了?这些年,老三到底给他们几个教了个啥?”

裴怀瑾立在远处的一座高楼之上,始终往她的方向望去。

还找了一张躺椅好好地斜靠着,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的表演。

心里既是期待,又是紧张。..

希望江月儿真的是他寻找的那人。

“月儿,酉时到了!”

江景渊看了看天色,朝她大喊一声。

此时的太阳已经快要跌落地平线,周围的空气凉爽了许多。

“好!”

她应了一声,拿起准备好的摇铃,嘴里念念有词。

“四叔,这真的行吗?”

江世恒仰头看着她神叨叨的样子,心里半信半疑。

说假的吧,她又装得太专业了。

说是真的,那又太扯了。

“你别作声吵着月儿!”

江景渊神烦这侄子的嘴,一直叨叨叨的,把人吵得心乱。

月儿那架势,比他见过的请神还要专业,还要神秘,说不定还真的能行!

江月儿像是唱戏似的,在高台上念叨了几句。

她回想的是以前在古装剧里刷到的求雨舞。

有裴怀瑾这个内行人在,嘴里念的以不被听清为好,所以唱的是一首现代人耳熟能详的英文歌。

这蹩脚又尴尬的动作,就连她都觉得自己像个神棍似的。

这次前来,不过是应了夜千殇的旨意,既然他说了不论结果,那她就当是交交功课算了。

说不定裴怀瑾会出手,他才是成事的关键。

正想着,忽然,天空乌云密布,将仅余的光线遮了个遍。

“难道!”

裴怀瑾不可置信地坐起,惊讶地看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