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答应了肖掌柜的委托后,江月儿绞尽脑汁,在脑中想了无数种方法,最终还是没拿定主义。

“还是先去看看吧。”

隔日,她到了东平楼。

东平楼在望月楼的相反方向,两者一南一北,同样坐拥于街上最繁华的直道上。

东平楼较之望月楼,历史更为悠久,在外观看上去比较老旧,全木结构的楼体与望月楼的金碧辉煌形成强烈对比。

看这装潢,里面的菜式应该是走大众化的路线。

一走进门,小二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客官,请问几位?”

“就一位。”

“好咧,这边儿请!”

那小二恭敬地领着她,来到了一张小桌旁。

她环顾四周,东平楼分四层,一二楼是大厅位,三四楼是包厢,与望月楼的大致相似。

整栋酒楼,只有一层零星地落座了三两桌,安静冷清。

这个点数,望月楼门口的长龙早就排到街尾去了。

“客官,这是我们的菜牌,您要点餐请唤我就好了。”小二为她递来一个以竹牌串成的菜单,上面以刀刻有数十个菜名,颇有特色。

她打开一看,惊讶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这,这也太贵了...”

一道黄豆焖猪脚,竟买到了十五两银子。

要知道,在集市上,一斤猪肉最贵时也才三十来文钱。

她瞬间觉得,望月楼五十两一道的果木熏鸡真是物有所值。

清炒菜花标价五两银子,韭菜鸡蛋六两...

这样的装潢价格,怪不得卖不上价。

东平楼内里显然经过了翻新,比外立面的装潢好上了不少。可看起来仍有些过时,因面积不够,看着也不像望月楼那样金碧辉煌,恢弘大气。

看得出想努力模仿望月楼,却只得个皮毛。

望月楼的装潢不用说,怎么壕怎么来,去的都是有点家底的。能在那吃上饭,就不会顾及价格。

可东平楼均价与望月楼差不多,服务虽说过得去,但装潢设施差了十万八千里。

照她看,还不如走中低端路线,薄利多销,与望月楼错开客群。

只不过这百年老店,若是做成普通平民酒楼形式,相当于是向望月楼服软,店家必定不甘心。

忍着心疼,叫了两个小菜。

那小二满面笑容地应下,给她下单去了。

她等待的时候,发现跑堂的只有两个,掌柜的正在柜台百无聊赖地打着算盘,让自己看上去不这么闲。

应该是东平楼为了降低人力成本,只留了这么几名麻利的员工。

茶杯里的茶水空了,她特意放在桌上没有倒满,来来去去的小二没有发现。

这职业素养比起望月楼的也差了些。

望月楼里的客人,可是不需要自己倒茶的。

不多时,菜已上齐。

“客官,您请慢用。”

她点了菜花炒腊肉,还有糖醋里脊。

夹起一块腊肉,那肉块轻薄透亮,肥瘦均匀,食材选用得不错。..

肥肉的部分已以用油爆香,散发出一股诱人的味道。

放入嘴中,咀嚼间,一股熏香味慢慢渗出,充满了口腔处。

糖醋里脊选用了上好的黑猪肉,以绝妙的刀功切成花,腌制入味,外面包裹一层酥脆的炸粉,一咬下就能听到清脆的声响。

那酱汁调得恰到好处,酸甜开胃,她忍不住叫上了一碗白饭,就着菜吃了。

东平楼能经营百年,果然没点手艺,都存活不了至今。

只是吃着吃着,她总觉得这味道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尝过似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客官,我们东平楼的味道如何?”

那小二熟络地上前搭话,殷勤的态度让人不好拒绝。

“挺好的。小二哥,你们厨师是何许人?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糖醋里脊。”

一番吹捧,那小二便自豪地说道:“那是,我们的厨子,可是师承谢牧原大师,还是我们大老板亲自上门,以高价聘请回来的呢!”

“师承谢牧原?”

“看你小姑娘家就不知道了吧?谢牧原数十年前正是望月楼总店的主厨,已隐退许久了。

他一生啊,只收过一个徒弟,正是我们的麦大厨。谢牧原大师也就靠咱家麦大厨,弘扬自己的手艺了。”

“原来你家厨子如此厉害?小女子平日里也喜钻研厨艺,不知我有无这般荣幸,能与麦大厨见上一面?”

她友善地笑着,真诚地看着小二。

被一个千娇百媚的佳人以期待的眼神看着,那小二的脸立马就红了。

他挠了挠头,“这,这小的也不能做主,要不这样吧,我去后厨,给您问问。”

“那真是谢谢小哥了。”

“不客气,不客气。”

江月儿一笑,那小二的心都要飞出来了。

他咧着嘴,一口气跑到了后厨,焦急地问道:“麦大厨,外面有位姑娘,说您的菜煮得太好了,想跟您讨教一番,不知可否?”

一名穿着白色厨师袍的中年男子,正专心致志地拿着一个萝卜雕刻,头也不抬。

“不见。”

他虽人到中年,可面貌儒雅,身材瘦削,头发中掺了部分灰白,若脱下了厨师袍,说是个教书先生也不为过。

“可那姑娘...”店小二想起了女子的眼神,仍不死心地还想继续追问。

“不见就不见,你没听见吗?”麦荣光微微抬头,手里的刻刀闪着寒光,因不耐烦,那萝卜直接被他劈成了两半。

今日难得有练雕工的兴致,被一个小工吵得心都烦,最后的那一丝趣味也没了。

他的眼眸眯着,阴狠地看着来人。

旁边的帮厨直直地站立着,不敢出声,眼里透出看好戏的神情。

他们的麦大厨发怒,可不是好玩儿的。

“对,对不起,麦大厨,小,小的这就去打发她...”

“哼!”麦荣光一抬手,旁边的人立马会意,迅速将一个新萝卜放在她的手上。

“师傅,请息怒。”

他拿起刻刀,再次继续手上的动作。

不一会儿,又有人踏出了厨房。

听到脚步声,麦荣光快要火山爆发,“谁?厨房重地,外人不得进入!”

“麦大厨,怎么才春天,火气就这么大?”

江桓斜靠在门上,一张娃娃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原来是少东家?”

看到是江桓,麦荣光的脸色和缓了些。

“外面有个小姑娘求见呢,你怎么不去会一会?”

“什么阿猫阿狗我都去见,那老子岂不是连炒菜都没空?”

“此言差矣。”江桓摇摇头,“那可是您找寻已久,望月楼新的供货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