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快走数步,来到陈翎面前。低头望着哀嚎呻吟不止的刘管家,陈母忘记了害怕,只是在心中想着,要让自己的儿子赶快逃离此地,不要等到事情败露,受到陈华天迫害。
“翎儿,快,快些。娘床下的地砖底部埋着十几两散碎银子,你快去拿出来,而后离开龙渊府。等你安全离开此地,寻觅一个地界安顿下来,再过些时日,娘便去寻你,好生照顾你。”一边说着,陈母一边伸手推着陈翎。
面对母亲的话语,陈翎感觉胸膛泛堵,喉咙间像是有一团硬物卡住一般难过。以他的心智,岂能听不出母亲话语中的托词。
什么叫做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过些时日便去寻找。陈翎相信,只要他此刻离开陈府,至多明日清晨,他的母亲就会被陈府内那群阴险小人迫害致死。
缓慢转身,尤为郑重的伸手握住母亲的手掌,陈翎面色凝重的说道:“母亲,我们不需要逃跑。身为陈府的一份子,莫说打伤一个下人,就算是现在将他杀了,又有谁能处置我们。”
“还有,从今以后,母亲你不需要再去帮助其她下人工作。你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监管好三少奶奶手底下的下人即可。”
陈翎话语平淡,却散发着从容不迫的气息。此般话语落入陈母耳中,让陈母为之愣住,看向陈翎的目光充满惊讶。
“翎儿,你长大了。”陈母爱怜的握着陈翎的手掌,激动的说道。
侧眼望了一下仍旧躺在地面上嚎叫的刘管家,陈母心有不安的问道:“翎儿,刘管家怎么办。他和陈华天乃是外戚,若是陈管家知道你打伤了刘管家,他一定……一定不会放过咱们母子。”
面对满面忧色的母亲,陈翎再次淡定的笑了起来。
冷眼扫视着腰椎折断,这辈子恐怕都无法站起身的刘管家,陈翎冷冷说道:“母亲,陈府条例第三条怎样规定?但凡陈府下人,有辱及陈府内女性的行为,当受剐刑。刘管家身为陈府外院管家,行为不检,有侮辱妇女之行为,其罪当诛,莫说是他陈华天,即便是府主在此,我如此行为也不过分。”
陈翎的侃侃而谈,令陈母为之怔然。原本还在担忧如何逃过眼下一劫的陈母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儿子不但长大了,而且还变得聪明起来。
的确,就像是陈翎所述那般,刘管家的言行举止当真触犯了陈府内条例。莫说陈翎只是打断刘管家的腰肢,即便是当场将其杀死,也无人敢兴师问罪。
虽然知道拿府内条例说事,自己与儿子都不会再有性命之虞,但一想到陈华天睚眦必报的性情,陈母心底却又感到很是不安。
在陈府,陈华天的话语几乎代表着陈家人的态度。陈母有种预感,就算是陈翎以条例为说辞,这件事情也不会如此轻易的结束。
半个时辰后,陈母居所内发生的事情终于传了出去。
身为内院管家的陈华天,听闻自己的外戚刘管家,被他眼中的废材陈翎打断了腰肢,终生不能下床,不禁感到一阵羞辱。
在陈华天看来,他能容忍陈翎母子仍旧居住于陈府,已经算是法外开恩。而现如今陈翎打伤了他的外戚,这是在**裸的挑战他的权威,让他在陈府下人面前抬不起头。
“咚”一声闷响,陈华天将桌面拍得狠狠震**了一下。
沉闷的声音惊动了坐在陈华天对面的李修,见陈华天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李修狡诈一笑,阴声说道:“管家,那陈翎不过是一个小厮罢了,何必让你如此动怒。虽说此际那厮死咬着府内条例不放,让我们不好做文章,但您别忘了,以您的权势不是可以将其调入讲武堂的么?”
“要知道,讲武堂那种地方并不介意切磋比试。要是在切磋之中误伤了陈翎,让他七痨八伤,甚或死去,他死也是白死!”
李修的提醒,令陈华天眼睛亮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李修半晌,陈华天狞笑着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李修,你现在去讲武堂,吩咐阿文,阿武做好准备,只待明日陈翎进入讲武堂后,见机行事。记住,只要这件事情你办得巧妙,那从今以后,外院管家的职位就是你的了。”
李修脸上满是难以掩饰的喜色,唯唯诺诺的道谢后,欣然接受命令,快步走出陈华天居所。
他前脚刚刚迈出居所,陈华天的脸上即浮现出无比的狰狞之色。恶狠狠的注视着陈翎居所方向,陈华天咬牙切齿的说道:“小孽种,当日你父亲就碍手碍脚,坏我好事,现如今你又来与我犯难。看来我留下你们母子,当真是最最错误的决定。”
陈翎将刘管家打残的事情,在短短几个时辰,在整座城主府内院传开。当所有人得知陈翎将刘管家致残,却没有遭到陈管家狠辣的报复后,全都惊得呆住。
在陈府所有下人眼中,陈华天代表着的是无上权威,对他们生杀予夺的至高权利。平素里别说让他们去打伤陈管家的外戚,即便是大声对着陈管家说话,也不敢做到。
谁说小人物的智商与情商一定低下,身为小人物,自然有小人物的敏锐嗅觉与直觉。从陈翎触犯陈管家,却没有遭受到任何惩治这种情形中,所有下人全都收到一个信号,陈家母子或许真的要翻身了。
白日里,陈翎与母亲并没有离开居所,而是借着难得闲暇时光,坐在一起聊天说话。在从前的日子里,陈母从未发现陈翎竟然有着不俗学识,当她听闻儿子侃侃而谈关于帝国内各级官员的分化制度,并且直接指出期间的弊端时,不禁出现长时间的愣神。
“翎儿,你什么时候懂得如此多知识了?”陈母心存疑惑,讶异问道。
面对面露惊诧与紧张之色的母亲,陈翎感觉心中的柔软之地,似乎都被触痛了一下。他目光柔和的望着眼前这个朴实善良的女人,
柔声说道:“娘,你在内院工作的这些时日,孩儿也不曾闲着。孩儿所知,全都是这些年不断苦学与积累的成果。”
巧言解释了自身变化的原因后,陈翎在言谈间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他之所以这般掩饰,并不是他畏惧什么,而是他不想再让眼前这个女人因为他的行动而心生牵挂。
到了傍晚的时候,陈母热切的张罗着晚餐。也就是在陈母做饭的时候,陈母居所门外,三名身穿粗布麻衣,面容间颇多凶蛮气息的妇女,急匆匆的从门外走入。
看到站在院落中悠哉闲逛的陈翎,三名妇女齐齐的愣了一下。
三个人很是拘谨,眼神躲闪的说道:“陈少爷,我们是来取衣物的。”
“唔!”陈翎冷淡的回应了一声,不再答话。
身处内院的陈母,见到几名妇女的说话,一边用围裙擦拭着湿漉漉的手掌,一边快步向角落走去。
眼见着陈母打算弯身拾起地面上的衣衫,三名妇女面色尽皆一变。她们侧眼观望着陈翎,见陈翎面露冷峻之色,禁不住肝胆微颤。
“陈家妹子,这种粗活怎么能劳烦你亲自出手呢?交给我们做就好。妹子,从今以后你有什么事,直接吩咐给我们就好,我们一定照办。”一名头上裹着灰色粗布头巾的妇女,抢前一步,抱起地面上的衣衫。
三名妇女的表现令陈母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这些平日里尤为凶蛮的几人,为何今日会出现如此大的变化。
陈母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自然知道此时该以什么态度对待这些陈府下人。她弯身捡起一件三名妇女匆忙之间遗落的衣衫,交还给三人,说道:“几位妹子,我卢晓月也不是矫情的人,也不会因为我家翎儿,从而怠慢了几位。从今以后,我只希望几位妹子能够同心协力,侍奉好三少奶奶,只有三少奶奶开心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才能放松不是。”
“是,是,晓月姐说的对。”三名妇女点头哈腰的应承着。悄悄观察着陈翎,见其从始至终都没有转头看向她们一眼,她们心下更加不安,匆忙告辞离去。
走出陈母所居院落,三名妇人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目光相互对视,三人齐齐的伸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那名头上包裹着灰色粗布的妇女,回过头望了一眼小院,心有余悸的说道:“两位妹妹,你们感觉到没有,陈家小子真的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虽然他刚才没有说话,但我仍然感觉他身上有股磅礴的气息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经此名妇女一说,其她两名妇女尽皆点了点头。虽然她们的感知不如那名妇女敏锐,但是她们同样感受到了陈翎身上散发出凌厉气势。
也只有面对府主或者府主夫人的时候,她们这些下人才会感受到这股压迫力。她们无法揣测出像是陈翎这样的少年,身上怎么会散发出有如府主一般的压迫气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