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在客厅坐了很久,直到入夜周母走到他的面前,同他说,“我和南知聊过了,她有几个要求。”
江南知的要求周宴答应了。
之后,他离开了医院,不再出现。
半个月之后,江南知出院了,搬进了一处位置幽静空气宜人的房子里。
张妈和刘叔过去照顾。
一切似乎又恢复如常,只除了周宴不能出现在江南知跟前以外。
他对于江南知所有的讯息都来自张妈和刘叔,比如,她今天心情如何,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江南知生活一向简单,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看书,散步,做手工……
偶尔会出去,买一些小朋友的东西,逛一些她喜欢的街铺。
唯一和平时不一样的是,她去了墓园。
那天,江南知没有哭,她只是有些恍惚,恍惚发生的一切,总觉得不真切,混混沌沌的,不太清醒,像是在梦里。
她时常觉得她一直生活在一个醒不过来的梦里。
除了等待清醒的那一天,什么都做不了。
她平静的去接受梦里发生的一切,告诉自己,是假的,这样,痛苦会减弱。
——
这一年的夏尾秋初。
江南知生了一个宝宝,女宝宝。
她在产房里被疼痛浸透,几近昏迷时,一双手紧紧的握着她,周宴站在她的身后,只敢伸手,不敢让她看见他。
她握着他的手,用力时狠狠的掐着他的掌心。
周宴看着她冷汗涔涔,看着她的脸褪去全部血色,变得惨白,看她因为疼痛扭曲的手指,感觉不到掌心的疼,只觉得心疼的仿佛在被凌迟。
他很想上前去抱抱她,却没有勇气,他知道,她最不想见的就是他。
否则,不会用孩子,逼他答应,不许打扰她生活的要求。
她不让他见她,她不想看见他。
周宴知道,江南知是将他彻底的推出了她的生活。
随着‘哇哇’的哭声。
他们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
周江岁。
名字是周宴起的,这个名字承载着他和江南知,他希望他们可以年年岁岁。
——
年年岁岁。
江岁的童年,一直以为,爸爸和妈妈,只是自己最亲密的人,而爸爸和妈妈,本身是没有关系的。
她从小生活在两边。
有时候和妈妈在一起,有时候和爸爸在一起。
但从未父母三人在一起过。
甚至在她不懂事的年纪,以为爸爸和妈妈是彼此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从未从妈妈的口中听到过关于爸爸的只字片语,而爸爸,他倒是经常会和她说。
‘要哄妈妈开心,听妈妈的话,不可以惹妈妈生气……’
但他们没有在一起。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她看到其他人的爸爸妈妈都是一起的,她总是听小朋友们说,爸爸妈妈怎样怎样,要和爸爸妈妈去哪里玩,去吃什么……
她才知道,原来爸爸妈妈是会住在一起,睡在一起,一起陪伴自己的。
她回去问妈妈。
‘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妈妈你和爸爸却不呢?’
妈妈只是对着她笑。
说,‘不一样啊。’
妈妈说不一样,却不说为什么不一样。
她只好去问爸爸。
爸爸说‘因为爸爸让妈妈伤心了,爸爸还没有得到妈妈的原谅,所以,不可以住在一起。’
那个时期的江岁懵懵懂懂,不太明白。
再大些,她觉得自己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爸爸妈妈应该是离婚了。
她渐渐的去接受这个事情,却又开始胡思乱想。
他们为什么离婚?
不爱了吗?
她问爸爸爱妈妈吗?
爸爸很肯定的给她答案,他说‘爱,爸爸最爱的就是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