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写点什么好呢……”提起来羽毛笔,老人盯着面前构筑出来的白纸,摸着干巴巴的山羊胡子陷入了沉思中。

如果写一大堆啰嗦的话,他相信那个卡奥斯一定会很高兴的用火焰把他烧成残渣。

他毕竟不是年轻人了,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家伙。

那个瘦高个脸色阴郁的大巫师更没什么耐心。

他最喜欢的就是将那些打扰了他的人一点点的凌虐致死。

欧里西斯说实话并不怎么想挑战他的权威。

那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就好比一只兔子不自量力的挑战老虎的权威一样。

在记忆中的卡奥斯也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那个操着一口生硬的北地腔,眼神森然又淡漠,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但却总是站得笔挺的家伙绝对是个硬茬子。

他有着一个很符合法师风范的,绝对不会低头的心。

意志坚定的就连北地最寒冷的冰川都会甘拜下风,就算是在最开始的被圣光教廷追杀的时候,那个干瘦的家伙也没有哪怕一丁点要投降的意思。

宁可跟他们在幽暗寂静的丛林中拼个你死我活,也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原则哪怕一小步。

这种人就是野蛮人茅坑里面的石头,脾气臭得很,而且比普通的岩石还要坚硬。

欧里西斯虽然没有跟他打过多少次交道,不过从那罗莎琳德气急败坏的样子来看,这个卡奥斯在平常生活中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总有一种能够超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能力。

“哎呀哎呀,就算是写亲笔信也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啊……”老贤者不满的嘟哝着,鹰钩一样的鼻子**着,羽毛笔在卷轴上写出一个个漂亮的笔迹。

桌面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点起来一盏小油灯。

那昏黄的灯光照耀着上面谨慎小心的字句。

‘致:我的学生卡奥斯请原谅一个老人那腐朽的记忆,在这数万年以来我已经听到了你的太多的称号。

众暗之君,灾厄之源,混沌的主宰,死亡帝皇,各种各样的名字加在你的身上已经太多太多,我无法分辨哪个才能真正的形容你。

所以请原谅,如果你的记忆中还有那个学校的话,那么就请允许我用一个校长,一个老师的身份来面对如今的你。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措辞。

我相信你是强大的。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拦你的步伐。

罗莎琳德不能,我的那些老朋友们也不能,就算是我也是无能为力。

把世界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子,在你眼中也只是轻轻松松就能剪断的麻绳。

我相信着你绝对有着那样强大的力量。

但是你现在走在一条危险的道路上。

你的前方密布着暗礁与荆棘,火焰舔舐着你的退路,刀尖也在贯穿着你的脚掌。

世界的谩骂与阻拦就像是飞蝗,不断的遮蔽住你的眼睛,让你看不清前方的路。

我相信这些并不会对你的心灵造成影响,因为你的心已经比白石还要坚硬。

不过这依然会对你的道路产生影响,会对你的未来造成不公正的偏差。

我因为侥幸,在观测中找到了你的一丝印记。

所以我能够真切的理解到这世界的狭隘。

我相信我们是一心的。

我们都行走在灭世的道路上。

不遗余力的用网络和计谋将这世界逐步的压缩。

相信你也能从蛛丝马迹上看出我所做的努力。

这并非是什么陷阱,而是我确实在这样去做。

因为我并不满足于一个囚笼的生活。

我现在也同样达到了你曾经踏足过的境界。

我在这世界中开辟了一个小小的乐园。

我能够完美的操纵这里每一点物质。

把他转换成黄金,亦或者变成泥土。

甚至将它变成一个活生生的,甚至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这些我都可以做到。

我相信你也同样如此。

但是这么做的最后,我感到了深刻的恐惧感。

我曾经用那世界做了一些实验。

比如说调快他们的时间速度,让他们迅速的推演成一个世界。

我看着那些人生老病死,挥洒着他们的魔法和能力,甚至还有一些奇思妙想和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呈现。

但是他们最后也被我操纵着走向了毁灭。

我并没有直接去挪动什么,我只是隐约的推动了他们周围的人。

我就像是一个剧本家。

是一个笼罩在那世界上空的黑手。

我按照我想要的意愿来操纵着他们的生活。

他们的世界,他们的世界观,他们的大小,他们的能力。

给予他们自由思想也只是因为我想见到而已。

然后进行了一下替换后,我发现你可能才是正确的那个人。

这个世界是一个广袤无边的囚笼。

我们就是一群被关在这个笼子里的蝼蚁。

那些普通人生老病死,并不能对囚牢做出怎样的变化。

但是我们这种最巅峰的人却意识到了这一切。

罗莎琳德她本来也应该能够意识到的。

很可惜,三大咒剥夺了她所有的魔力,愤怒已经蒙蔽了她的理智。

她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犀牛一样,踢踏着她所能见到的一切。

我相信你的计划也遭到了相应的狙击。

她的灵魂早已扭曲的不成样子,愤怒与痛苦是她赖以生存的精神食粮。

同样随着时间的流失而变化了的,还有我那些老友。

他们已经变异的不再有人类的形状。

我想我可以加入到你的行列中。

如果是缺一知一能的你,想必一定能够洞悉这世界的迷雾。

我现在对于这世界的真实感到了有些迷茫。

我们究竟是被创造出来的玩偶,还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或许我可以用我思故我在来解释,但是在我眼中那无异于逃避问题的本质。

我想我们之间需要的是一个真实。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门。

在现在交汇的世界中,我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些壁障的存在。

它们不存在在这个世界,却又在每一个地方都有痕迹。

它们并非有着实体,却又比任何牢笼都要坚固。

我相信这是一种概念上的抹杀,一种精神层次的暗示。

就像是我给我的世界的人施加的禁锢那样,是一种无形的隔膜。

他阻止着我像那个方向思考,阻碍我所做出的布置和努力。

让我的脚步陷入泥潭之中,无法自拔。

我相信那个站在背后的黑手就是你要面对的敌人。

我也相信你已经打开了那个囚牢,看到了大门所透露的曙光。

但是这种荣耀不应该独享,我想我应该有这个资格去迎接自由。

我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老者,在那之前,我还是天空的霸主,贤者欧里西斯。

我相信我们之间的对话会十分愉快的。

欧里西斯。

泽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