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声光效果,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产物。

就像是推开了一扇卧室的门一样的顺畅,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让李林去思考。

只是下意识的买入了那个房间,看着那个男人。

“……

你来晚了,但是还不算太晚。”

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色长袍搭在他消瘦的身躯上,尽管没有任何空气的流动,那飘忽的阴影也像是随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翩翩起舞。

而男人那仿佛竹竿一样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影却挺拔的站在原地。

就像是一根钉入了大地的钢钎,没有什么力量能够让他产生动摇。

他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就像是两只已经被痛苦和灾厄折磨的快要死去的胡杨树枝一样搭在了漆黑色的木杖上。

那贴合的纹理就像是木杖并不是那满是骨瘤的木杖,而是作为那个男人手掌延伸的一部分那样,用那暗灰色的石制杖头抵在了地面的毛绒地毯上。

可能在外界已经不能用金钱来估算的艺术品在那人的眼中或许还不如一点咖啡。

没错,就是一盏悬浮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咖啡。

半透明的瓶身里面逐渐翻滚的黑色**证明了这个小东西确实是已经消失了不知道多少年只能人工仿造出来的咖啡。

“在世界毁灭之前,帝国军在南方的丛林中找到了一种咖啡豆。

那些土人们用特殊的方法将咖啡豆掩埋在土壤里进行烘烤,这样二次加工后的产物味道无比的香醇。

按照那些土人们的话来说,那样做就像是孕育着一个新的生灵一般。

我想你会喜欢上这个太阳的味道。”

没有对李林多说些什么,就像是邀请了一个老朋友前来游玩一样。

男人脸上带着遮盖不住的疲倦与兴奋,将桌子旁边的椅子拉了出来——李林不能确认那桌椅是从他出现的时候就存在还是在那个男人伸手的时候就存在,他的概念似乎被混淆了以至于他到现在都不清楚那咖啡从什么时候起盛满在杯子里落在了桌子上——示意着牧师坐到自己的对面。

优雅,强大,漠然。

似乎完全无视了李林的主观想法,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东西。

而李林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他操纵着来到了那个华丽的桌子面前,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切。

“抱歉了,这位小牧师。

我忘记你们这些人习惯用熏香了。”

似乎刚刚回想起来一段记忆,这个人脸色有些难堪起来。

似乎为了证明什么,他又重新站了起来在桌面上的香炉里塞上了一把熏香。

那股宁静飘渺的味道只是不一会的功夫就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了一片朦胧之中。

这让很多年没有享受过的李林稍微放松了下来。

虽然他一直想努力的回忆起来那个熏香和香炉的存在关系的问题,但是脑海中却从来都没有有关于那两个玩意出现在桌面上的记忆。

就像是那个男人一伸手,熏香和香炉就自然而然的出现在那里一样。

而且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注定出现在了那里。

而且话又说回来,就连桌面上的记忆本身都是模糊不清的,李林甚至根本没有办法想到更多的东西。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迈入这个席间的?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这些东西?

周围有着怎样的景色他都不清楚,就像是脑子里压根没有这个概念一样。

一种朦胧的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阻拦着的感觉让李林的大脑分外的纠结了起来。

“不用对此感到惊讶或者疑惑,因为那都是无意义的事情。”

似乎看穿了李林的思考,那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撕开了一包砂糖条,慢条斯理的倒入了咖啡之中。

而且似乎不仅仅是砂糖条,与此同时倒进去的还有乳白色的牛奶。

几样东西混合到咖啡中后迅速的将原本咖啡苦涩香醇的味道冲击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点甜腻的味道。

“虽然他们总是说咖啡就应该喝最原本的味道,但是我不觉得那样比较好。

从我个人而言我还算是一个甜食派,所以我是比较讨厌苦咖啡的……

不来一包砂糖么?”

“嗯,不用了,谢谢……”“是么?

真遗憾。”

男人耸了耸肩。

“那么我们就来谈一谈正经事吧。”

毫无疑问的,被全方位的压制住了。

李林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他应该坐的高脚椅上,把身子微微前倾,脸上做出来倾听的神色。

就算是彼此都清楚这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因为教育和习惯的问题李林依旧是趋向于和平和和蔼的路线。

至少敌人很强的时候只能这样。

“总的来说,这里算是我的思维空间,只不过是一种能够干扰到现实的思维空间而已。

在这个思维空间里面,我是有着我全盛时期的能力与想法,所做到的也是那样的东西。”

转动着刀叉嚼着鲜嫩多汁的牛排,男人含混不清的说道。

至于那牛排究竟是什么时候放在餐桌上的,那个男人又是什么时候拿起刀叉的,甚至是他们的对话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些都是谜团。

李林可以肯定自己的脑子里面绝对没有这些东西的记忆。

而是不断的进行着空白的跳跃,就像是虫子进行的思考那样。

“这里的一切,包括空间,时间,物质,精神,都是根据我的能力所创造的。

对于我来说时间已经是一种无意义的东西,只要眨眼间就可以流逝无数光阴。

但是十分遗憾的是,对于那些贤者们来说我并不是一个太好的合作伙伴,所以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被分割了知识,被封印了记忆,被禁锢了灵魂,就连肉体也随便的跑了出去,真是让我很头疼。”

“不过你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看着李林的样子,年轻的男人抿了一口红葡萄酒轻声说道:“因为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肉体,就算是你试图从这里跑出去挣脱你身上的禁锢,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