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闪过。

陆知珩的峻脸落下一片斑驳的暗影。眸色晦暗,看不真切。

“滨江雅苑。”

“嗯?”

云祁一愣。

这个地方很陌生。

自来洛城,陆知珩的居所只有两处。

“王御和君越酒店。”

“滨江路。”

陆知珩眸光紧了紧,沉声开口。

“是。”

云祁应声。

……

二十分钟后。

迈巴赫停在了一处高档公寓楼前。

林听予还没有醒。

陆知珩示意云祁升起中间挡板,命令道。

“你先回去。”

“是。陆总。”

云祁随即下车,轻轻地关上了车门。

林听予靠在陆知珩的肩膀上,睡得正酣。

好久好久,她都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

或许,因为身边的这个男人,给了她极强的安全感。

陆知珩抬手,拢了一下她垂落的碎发。

动作,很轻。也很温柔。

时光匆匆。

他们分开了整整六年。

两千多天。

他对她的思念,只增不减。

“阿珩……”

怀里睡着的人突然唤了他一声。

轻轻浅浅,温温柔柔。

一瞬,暖了他的心窝。

“嗯。”

他低声回应。眼中,爱意流转。

“阿珩……阿珩……”

林听予忽然拔高了音量,而后猛地弹开了眼睑。

“我在。”

陆知珩薄唇轻启,呼出的热气直往她耳蜗里灌。

“阿珩……”

醒来的林听予眼眶发红,视线朦朦胧胧。

棱角分明的脸倒映在星眸里,幽幽暗暗,明明灭灭。

“嗯。”

陆知珩心下暗忖。

她只怕是做噩梦了。

“陆知珩?!”

低磁的嗓音传进耳中,覆着一层薄雾的五官骤然清明。

林听予心跳如雷,惊惶不安。

“做了什么梦?”

陆知珩侧了侧身,唇角轻勾,薄笑出声。

林听予沉默。

“下车。”

陆知珩见她已醒,想着让她早点休息。

“嗯。”

林听予懵懵懂懂走了下去。

跟着他走了两步,反应过来。

“这里不是……”

滨江雅苑。

C栋顶层。

杜星棠当年送给他们的婚房。

离婚时,林听予执意净身出户,房子留给了陆知珩。

产权证上,也改成了他的名字。

他带她来这里,无异于又重新揭开了她心里的旧伤疤。

“怎么,不敢上去?”

陆知珩激她。

“谁不敢?”

林听予瞪了他一眼,脸色冷下不少。

瑟瑟秋风。

吹过。

泛凉。

林听予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米色的连帽线衫。

下一秒。

陆知珩将她拥入了怀中。

他衣着同样单薄。

白色的衬衣下,肌肤却热得有些烫人。

“我回家了。”

林听予用力挣脱开,朝后退了两步。

“回家?”

陆知珩挑眉,眸中意味不明。

林听予心头一颤。

她的家,曾在这里。

两人。

三餐。

四季。

幸福而快乐。

校服到婚纱,羡煞了多少人。

如今,家又在哪里?

嗡嗡。

陆知珩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背过身去。

“溪溪……”

近乎宠溺的唤声,林听予的心又一次针扎般难受。

在眼眶完全红起来之前,仓促地转过身去。

迈步,向前。

扬手,招停了一辆的士。逃也似的离开。

“去哪里?”

的士司机问。

“五里街。”

林听予脱口而出。

说完,恍然过来。

房子被房东收回了。

“不去那里了。你先往前开。”

林听予急忙拿出手机,拨打林见深的电话。

“若若……”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

林见深嗓音有些沙哑,带着很深的倦意。

“小叔,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傻丫头,说什么呢?”

林见深嗔笑了一句。

“小叔,我出差回来了,想问我的那些东西搬去哪里?”

林听予偏头看着窗外,滨江雅苑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哦。昨天你给我打电话时,我在外地做手术。吩咐手下去处理。他没有理会清楚,东西都搬到了摘星楼。”

“哦。”

林听予喃喃地说了一句。

“都搬去你家了?”

“若若,你刚刚说,出差回来了?”

“嗯。”

“那你今天先去摘星楼休息,顺便帮我看看家。”

“小叔,你现在在哪儿?”

“清城。”

“做手术?”

“嗯。”

林见深说着说着,嗓音愈发沙哑。

林听予长睫眨了眨,不忍继续打扰他。

“小叔,你休息吧。”

“好。密码你知道吧?”

林见深又问。

林听予想了想,点了点头。

“知道。”

摘星楼大门的密码,是林见深妈妈的生日。

“到家了发信息给我。”

林见深也是真的累了。

一台手术,足足做了十个小时。

“好的,小叔。”

林听予挂了电话,回过头来,对着司机说道。

“去摘星楼。”

“好。”

司机应了一声,加快了车速。

抵达摘星楼。

林听予在大门口站了两分钟,才抬手输入密码。

要不是太晚了,她也不会来这里。

密码正确。

玄铁大门徐徐打开。

这里,对于林听予来说,很熟悉。

年少时,她经常来。

轻车熟路上到二楼。

书房左侧。

是她以前睡过的房间。

拧开门把手。

开了灯。

屋内陈设,照旧。

**,还有她曾经喜欢的玩偶。

眼角飞出一抹薄雾。

蒸腾开。

鼻腔有些发涩。

调整了呼吸,走进去。

刚在床沿上坐下,陆知珩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在哪儿?”

清冷的声音,蕴着一丝薄怒。

“需要向你汇报?”

林听予撇了撇嘴,扯过玩偶,抱在怀里。

“长本事了,竟然偷跑。”

陆知珩怒意渐沉。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林听予说完便挂了电话。

陆家的男人,全是海王。

看着碗里,占着锅里。

陆承安都要和别人结婚了,还勾着慕晚的心。

陆知珩明明有一个宠溺如宝的“溪溪”,却还来招惹她。

昨晚,还那样对自己。

似恨不得要把她嵌入他的骨血里。

嗡嗡。

又有电话打过来。

拿起一看。

还是陆知珩。

林听予咬着唇,干脆关机。

起身,去到盥洗室。

柜门打开,林见深竟然准备得还挺齐全。

洗漱用品,睡衣,全都是新的。

就连卫生棉,也有准备。

林听予心中暖意横生。

洗漱完。

掀开被子,抱着玩偶躺了下去。

-

陆知珩的车泊在摘星楼院门外,车窗摇落。露出一张怒意沉沉的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