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不见回应。

“陆知珩?”

林听予僵硬着转身。

卧室里,已不见人影。

椅子上,搭着白色的衬衣和黑色的西裤。

“陆知珩?你?”

林听予气得咬牙,走到洗手间门口。

砰砰砰。

大力锤门。

哗啦啦的流水声,从里面传出来。

空气有些潮。

吸进肺里,沉甸甸的。

“陆知珩,你给我出来。”

林听予一心只想赶他出去,没有考虑其他。

两声之后。

洗手间的门从里打开。

水雾迅速涌出,潮气瞬间加重。

“你到底……”

朦胧的视线里,陆知珩只在腰间松松裹了一条浴巾。

蜜色的肌肤,健硕的胸膛,结实的手臂……

皆都缀满水珠。

发梢还在向下滴水,顺着肌肉纹理,往下。落在浴巾里。

比之六年前。

他的身材更加蛊惑人。

空气里,全是清新寒冽的味道。

林听予面色羞红,慌忙将目光移向他身后。

“洗完了吗?”

“嗯。”

隔着水雾,陆知珩眼中神色有些看不清。

“可以走了。”

林听予抿了抿唇,抬手,将手中的西装外套递给他。

陆知珩没有接。

“你就这么希望我走?”

语气虽然平静,细听,却裹着一丝怒意。就像风平浪静的海面,底下漩涡奔涌。

“我……”

林听予竟一时语塞。怔了两分钟,才低声说了一句。

“你在这里不合适。”

陆知珩眸光颤了颤,不言语。

“我先出去了。”

林听予有些心慌,不敢与他对视。惶惶然说完就要转身。

臂上一阵吃痛。

陆知珩拽住了她。

她无法行走。

挣扎。

脚底一滑。

整个人直直朝后仰。

惊叫声还未出口,她已经倒在了地上。

陆知珩也被她带了下去。

大掌托住了她的后脑。

下一秒,指骨仿若车轮碾压过。

他皱了皱眉。

林听予仰头看着他,心跳卡在了嗓子眼。

两人“贴”在一起,只隔了一件单薄的睡衣。

她沐浴过的香味弥散开,愈发撩动人心。

陆知珩全身紧绷,肌肉鼓胀。神秘部位撩拨开,蠢蠢欲动。

不管不顾。

他一把扯开浸湿的浴巾……

冷硬抵着林听予。

她呼吸骤停,惶恐不安。眸中迅速积蓄起大团的泪水。顺着眼角落下。

陆知珩吻下去,舌尖掠过一抹淡淡的咸涩。心口陡然一滞。

她不愿意?

若强要,和苏易安又有何区别。

缓了缓。

双手从林听予后脑勺撤离,躬起身子,站了起来。

砰。

洗手间的门重重关上。

冷水从头顶倾泻而下,陆知珩心上炙烈的火焰却久久不能熄灭。

禁欲六年。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反应更要强烈。

更何况,面对的人,还是心中挚爱。

林听予擦了一下眼角,慢慢站了起来。瞥见地上的西装外套,弯腰拾了起来。

鼻翼间,有幽冷的淡香。

是陆知珩独有的味道。

清冷凉薄,就像孑然孤寒的翠竹。

默默看了两眼。转身,西装外套和白衣黑裤放在了一起。

走出去。

轻带上门。

拿了手机和电脑,去了刘杨房间。

-

半个小时后。

陆知珩才从洗手间出来。

冷水浸染过的肌肤,泛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房间里空无一人。

行李箱打开着,里面的衣物叠放得很整齐。泛旧的玩偶吸引了陆知珩的目光。

走过去。

黑瞳瑟缩,心湖中圈起阵阵涟漪。

伸手,玩偶握在了他的手心里。

这是两人相爱后。

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快十年了。

她竟然还没有丢。

就连出差,也还带着它。

陆知珩眸光一沉,仔细看了看。

玩偶原本的糯白,已经成了浅米色。有几处,还染成了咖啡色。细细的绒毛,不再顺滑。好几处已经打结。

旧的不像样。

陆知珩眸光颤了颤,手指收紧,指端无意中触到了玩偶开关。

“宝宝,你想爸爸吗……”

沙哑的嗓音响起,陆知珩呼吸一滞。

他忘了,这玩偶还有录音功能。

那声音,分明是林听予的。

手指再次用力。

玩偶再次发出声音。

“宝宝,你想爸爸吗……”

只有这一句。

陆知珩的心直往下坠,一如发梢不断滴落的水珠。

浓稠潮湿的雾气在胸腔里蒸腾,堵得他心里异常难受。

宝宝?

难道,她有过孩子……

孩子的爸爸。

他?

还是林见深?

陆知珩身形一僵。指骨泛白,掌背上青筋鼓胀。

手中玩偶,捏变了形。

过了一会儿,心中潮气陡然散去,连带着空气一起抽空。

呼吸困难。

陆知珩攥着玩偶,坐在了床沿上。

随后,拨通了云祁的电话。

“我要林听予这六年的随诊记录。”

“林小姐?”

云祁有些意外,却又不敢多问。

“是,陆总。”

挂断电话,陆知珩将手机随意一扔。仰头,躺了下去。

深邃的眉眼凝着很重的郁色。

林听予到底隐瞒了他多少事情?

一个小时后。

私人邮箱里,有云祁新发的邮件。

果然。

六年前。

十二月。

林听予小产住院。

腹中胎儿快两个月。

两个月?

十月受孕。

陆知珩猛然坐起,心口似被钝刀豁开一个洞。冷风夹着冰雪呼呼往里灌。心脏一阵绞痛,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这个孩子。

是他的。

毋庸置疑。

十月,他们还浓情蜜意,无比恩爱。

十一月底,林听予才和林见深闹得沸沸扬扬。

真相来袭。

残忍至极。

陆知珩手指蜷缩,攥紧成拳。重重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他竟不知,她有过他的孩子。

头越来越痛。

额上青筋暴起,瑟瑟跳动。

大团大团的冷汗浮出来,脸色一片灰青。

心上的痛,却比这还要剧烈百倍,千倍。

终坚持不住。

想要站起来,去拿止疼药。

双腿灌铅一般沉重。

他再次倒在了**。

-

翌日。

顾娆娆站在1801房间门口,摁响了门铃。

“嗯?还没起?”

她抬腕看了看时间,是有点早。

“算了。让她多睡一会儿。等下再来叫她。”

顾娆娆刚要转身,房门突然从里打开。

一道清胄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再次抬眸看了看房间号。

1801。

确定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