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
李总提议去唱歌。
他这人，就爱好这个。
上次在千野，他盛情邀约。林听予一行急着要赶回洛城，所以婉拒了他。
苏希澈看向陆知珩，等着他的示下。
“好。”
陆知珩微微颔首。
林听予想着杜星棠一个人在家，有些不放心。抿唇，满脸歉意道。
“几位老总，不好意思。我家里还有点事，今天就不去了。”
“林助理，你这就没意思了。上次在千野已经拒绝了我一次。这次无论如何都得去。”
李总喝了酒，一激动面色泛红。
“李总，真的对不住。我是真的有事……”
林听予浅声解释。
话未说完，陆知珩清声打断。
“我给阿姨打电话。”
林听予不禁皱眉，心里暗暗骂了他一句。
“多管闲事。”
李总怔了一下，脑门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下意识看向苏希澈，见对方淡笑不语。心下恍然。
“陆总和林小姐，原来你们……”
语气。意味莫名。
林听予瞪了陆知珩一眼，转头看向李总。
“他是我学长。”
“哦。”
尾音拉长，李总笑得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
林听予知他误会，心下愈发羞恼。心底，狠狠骂了陆知珩两句。
“阿姨，是我……”
陆知珩行动还真迅速，就在林听予和李总说话时，他已经拨通了杜星棠的电话。
“听予今晚可能要回来晚一点。她怕您担心，让我跟您说一声……”
陆知珩说话时，深邃的眸光不经意地落在林听予身上。
熟稔的语气，跟六年前一样。
林听予紧张又不安。
杜星棠一再告诫她，让她不要再和陆知珩纠缠。
事实是，她已经刻意疏远了。
奈何，他却一直揪着她不放。
“阿姨，放心。我会亲自送她回家。”
陆知珩态度十分客气。
李总朝苏希澈挑了挑眉。探究的眼神，不言而喻。
“好的。阿姨，您早点休息。”
陆知珩挂了电话，唇角一弯。
“好了。”
林听予脸色一沉，不吭声。
“林助理，陆总已经帮你请好假了，走吧。”
李总兴致愈浓。
“好吧。”
林听予无奈起身。
-
四人走出清锦楼。
李总很自觉地上了苏希澈的车。
席间，两人都喝了酒。特意叫了代驾过来。
“陆总，林助理，我们先走一步咯……”
李总摇下后座车窗，朝外挥了挥手。
林听予抿了抿唇。
陆知珩拿出车钥匙，摁了一下。
“走吧。”
林听予看了他一眼，愠怒。
灯红酒绿的场合，过去不喜，现在也是一样。
过去六年，迫于生计，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过几次。每次去，都免不了要遭遇咸猪手。更有几次，差点被人占了便宜。
生活在底层，她才真正明白生活是多么的不容易。
处在食物链顶端的豪门权贵们，是无法体会的。
林听予拎着背包，弯腰钻进了车内。
副驾驶座的车门刚关上，陆知珩准备迈步。颤巍巍的声音传了过来。
“陆总……陆总……”
林听予一怔，偏头，看向窗外。
只见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一拐一拐跑过来。而后，跪在了陆知珩面前，不停地磕着头。
“陆总，求您高抬贵手，放我儿子一条生路……”
对方苦苦哀求着。
停车场，铺着防滑地砖。
磕下去，额头开始破皮渗血。
林听予摇下了车窗。
“华总，你这是何意？”
陆知珩笔挺站着，身姿冷傲。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华星云。
“陆总，求求您，放过橙橙。他完全是受人怂恿……陆总，只要您能放过他……要我做什么都行……”
华星云跪在地上，身体像筛糠一般涩涩发抖。
林听予怔楞住。
这人是？
陆知珩棱角分明的峻脸，阴翳寒漠。
“我还有事。让开。”
“陆总……”
华星云磕头如捣蒜。
额上的伤口越来越大。空气中弥漫着的铁锈味也越来越浓郁。
林听予皱了皱眉，关上了车窗。
“陆总……这一切都是安总授意的……我家橙橙完全是被人利用的啊……”
华星云哭天抹泪，苦苦哀求。
陆知珩重瞳一缩，脸色沉郁得可怕。
他再无耐心，冷声开口。
“滚。”
踱步转身，绕过车头，坐进车内。
随后，发动了车子。
华星云还未爬起来，迈巴赫已如离弦之箭驶离了清锦楼。
“陆总……陆总……”
林听予看着反光镜里，匍匐爬行的华星云，犹豫了一下。
“这人怎么得罪你了？”
“他儿子。华橙橙。”
陆知珩脸上还覆有阴霾。语气倒是缓和了不少。
“华橙橙？”
林听予心下一惊。
“双洲刺伤的那位同学？”
“嗯。”
陆知珩将车内温度调高了两度。
林听予抿了抿唇，朝后看了一眼。
车子已经离开清锦楼好远。华星云的身影早已看不见。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林听予愤愤道。
即便洛双洲无罪释放，但这事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很可能会伴随他一辈子。
这下，她一点都不同情华星云了。
“想好了吗？”
直行道，陆知珩突然腾出一只手来，搭在林听予的手背上。
掌心温凉。
林听予心尖一麻，手往回缩。
他反而握得更紧了。
“好好开车。”
肌骨相触，有如电流击过。心率，骤然乱开。她用力挣扎。
“要怎么感谢我？”
陆知珩松开手，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还没想好。”
林听予朝车门靠了靠，无所适从的双手紧拽着安全带。
“我等着。”
陆知珩料峭的寒唇轻抿出一道温和的弧度。
转瞬之间，脸色的阴翳已经退得干干净净。一双墨瞳，温色漫溢。
林听予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清傲温润的少年。
陆知珩见她不吭声，唇弧弯的更深了。
一路。
两人再无多话。
十分钟后。
迈巴赫停在了皇冠KTV大门口。
秋风刮过，刚下车的林听予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下一秒。
清冽的味道袭来。
身上突然多了一件西装外套。
她刚要拒绝。
陆知珩已经向前迈步。
她看着他挺括的背影，心中陡然滋生一股复杂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