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明溪一直都是在煎熬中度过的。
不......
应该说是从电梯打开的那瞬起,她就已经陷入万丈深渊。
电梯没打开前,她还能忽略温颖的话,在畅想他们的美好未来。
她已经想过,如果傅司宴真的就治不好了。
她会和宝宝们,一起陪他度过最后的时光,绝不让他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留下任何遗憾。
人能够作为一家人,在一起相聚,就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哪怕有一个人要先走,只要曾经拥有过,就不会孤单孤寂,终有一天大家都会同归故里。
虽然很心痛,但事情已经发生,明溪要做的就是陪伴,安安心心的陪伴。
她也以为最坏的就是之前了,以后一定会柳暗花明,越来越好。
但当那扇电梯门打开后,一切都变了。
温颖恶毒的话语,似乎变成了现实。
她和傅司宴在一起后,好像总是灾难不断,而这个男人为了她,被捅过刀子,坠过崖,因为她的失踪,在船上呆了多少日,一遍一遍下水去找她......
后面的毒液,炸药,直至现在的枪伤......
一件接一件,仿佛不让这个男人献出生命,誓不罢休的境地。
在医院的这半个月里,她甚至开始不断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有煞气,会让靠近她的男人,百般受伤,千般捶练。
后来,她再一遍遍听着男人被下病危的通知,醒来后仍旧成效不大的各种不好消息。
明溪的心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动都动不得。
她没有选择了。
离开才是最好的路。
无疑,她清楚自己的内心,仍然是爱他的。
但她不能,再让这个男人被这种致命的爱,所消耗。
站在玻璃前,明溪第一次感觉到,时间流逝得如此之快。
她一点都不想跟这个男人告别。
但她在这里,不仅毫无用处,甚至还可能让他更受伤......
想到这,她就觉得心口像是被刀割着一样,疼到不能呼吸。
“明小姐......”
周牧诧异的声音传来。
明溪慌忙别过脸,擦干了眼泪后,才转过脸来,“周助理。”
“您在这是......”周牧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刚刚他从侧面看到明溪站在玻璃前的身影,仿佛被一幕巨大的悲伤笼罩了。
他一下想到那句唯美的词。
心碎到无法修补......
但这半个月,夫人很少来探望总裁,这一次还是他头一次撞到。
他不知道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当时在现场的时候,她都吐血昏过去了。
现在却能做到如此冷漠,一次都没来见过总裁。
他真的不能理解......
明溪看出了周牧眼底的疑惑,但......
就这样吧。
就这样让大家都误以为......就好。
“周助理,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最后,明溪还是想亲自跟这个男人道一句别。
“当然可以。”周牧说。
傅司宴明日要手术,所以现在明溪进去还要穿上无菌防护服。
周牧体贴的撤下,给明溪留下单独的空间。
病**的男人,身上还有一些检查器官的管子没有撤下。
隔着厚重的衣服,明溪也不敢触碰这个男人,怕碰到他身上各式各样的管子。
但仅仅是近距离地看着,她也满足了。
此刻,随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明溪感受到那是他的心跳和气息。
即便不能触碰,她也十分知足。
“傅司宴,以后没有我的陪伴,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可以了......”
快要离开的那一刻,明溪伸出手,在男人的脸部上方,一遍遍模拟着描摹他那张瘦削的脸。
想好不要落泪,要高高兴兴地祝他手术成功,可却根本忍不住。
豆大的泪滴,一颗接着一颗,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源源不断滚落。
“傅司宴,对不起......”
明溪不舍地摸着镜面,哽咽到不能自已,“我要食言了,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答应我,这一世你要健康,要平安,要无灾无难,永保百年。”
明溪含着泪说完这句祝福,最后,她摸着自己的小腹,轻声道:“宝宝,我相信你们也是跟妈妈想的一样,希望爸爸平平安安的。”
“我们,跟爸爸道个别好吗?”
明溪说这句话时,腹部,突然轻轻动了一下。
她一下子僵住!
站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太用了。
她不太确定,刚刚是不是真的是胎动了。
小腹没有任何波动,让她有些怀疑,刚刚或许只是错觉。
她不甘心地又说了遍,“宝宝,你要是想跟爸爸打招呼,就再动一下,好吗?”
五秒后,明溪清楚地看到,小腹动了一下。
她没有产生错觉,肚皮是真的在动!
宝宝真的在回应她的话,跟爸爸告别!
明溪泪眼汹涌,抚摸着肚子,不能自抑道:“宝宝们好乖,那就跟妈妈一起祝福,爸爸明天顺顺利利的,好不好......”
呆的太久,明溪必须得离开了。
她最后一遍看向男人,眼眸很深很深。
像是要把这个男人脸上每一丝线条,每一处轮廓,都深刻进脑海里,永远记住。
“傅司宴,再见了......”
明溪恋恋不舍的转身。
没能看到,身后的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但他无法控制身体的移动,也无法看到女人离去的身影。
只是空气里似乎飘着一股很熟悉的馨香,让男人心率加快。
他想探寻这香气的来源,但身体却毫无作用力,只剩下长长直直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在振动......
等明溪出去后,她已经收住了眼底的泪。
走廊灯光昏黄,再加上周牧也不好盯着明溪的脸看,所以也没能发觉她红肿的双眼。
只是那股无形的悲伤,依旧笼罩在女人身上,挥之不去。
周牧安慰道:“明溪小姐,您放心,明天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顾先生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我们都要相信他,也要相信傅总能抗过去。”
明溪心底很痛,但她脸上却不能流露出来,只是压抑着悲伤,说:“嗯,会好的,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他。”
周牧回道:“这是我的职责。”
只是在回完后,明溪又觉得不对了。
以后,让他照顾傅总,这是什么意思......
明小姐要去哪里吗?
他不好多嘴去问,抬眼后,观察女人的表情,一切正常。
但又因为这份过于正常的正常,反而让他觉得哪里不正常。
“我先回去了,周助理。”明溪说完,就匆匆逃离。
她没法说出口,光是站在那儿,她就觉得自己快要被悲伤淹没了。
翌日。
七点整。
明溪已经坐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陪她一起离开的,有阿默,还有上官景羡。
上官景羡见她一直望着窗外,北城的方向,思量了下,说:“明溪,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回去。”
“不用了,哥。”
说完这话,明溪就拉上毯子,闭上了眼,开始睡觉。
上官景羡叹了口气,他看得出来,明溪并不是真的想离开。
而且在医院时,明溪的身体其实早就好了,她都不愿离开,就是不放心那个男人。
但现在她却执意要在男人做手术这天离开,他猜她应该是在逃避......
国外时间,凌晨三点。
上官景羡接到了北城打来的电话。
傅司宴的手术没有出差错,现在只要慢慢休养,估计再养个三四个月就能下床站一站。
毕竟他胸膛中了很重的枪伤,虽然没伤及要害,但还是影响了一定的关节活动功能。
还有他的膝盖被捏碎了,做了手术清创后,取出无用的碎骨,里面安装了3D打印的关节骨,真正的长到愈合及适应。
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
上官景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明溪,她愣了愣,随后淡淡说了句,挺好的。
就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后,她关上门,坐在床边,双手合十,祈祷道:谢谢你,老天爷,谢谢你听到了我的呼唤......
一个月后。
北城,高级病房内。
男人穿着卡其色的病号服,一张脸虽然瘦削,但依旧掩不住的英俊。
清脆地敲门声响起。
他面无表情道:“进来。”
一个小护士推着输液的小推车走了进来,在看向男人英俊的脸庞时,娇俏的脸红扑扑的。
细看,这小护士还化了很不容易被发现妆容,就是那种伪素颜妆。
配上小护士的小白裙,清纯里透着点慾。
只是男人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也并不关心是谁进来给他输液。
护士声音娇娇的,“先生,请把左手给我。”
傅司宴依言递出了左手,护士看了一眼便心怦怦直跳。
这个男人的手,劲廋有力,骨节分明,修长又白皙,简直跟那张绝色的脸一样,过分好看,过分迷人。
她伸手去捉男人的手,指尖刚要触到时,男人突然收回了手。
小护士的手僵在半空中,人也紧跟着愣在原地。
她不明白男人为什么收手,声音娇滴滴地问:“先生,您......”
“手套呢?”傅司宴皱着眉问。
小护士恍然大悟,这个男人有洁癖,不喜欢别人触碰。
所以来之前,护士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戴上无菌手套,才能给他输液。
“对不起,对不起......”
小护士连声道歉,然后拿起推车上的手套,说:“我这就戴上。”
傅司宴虽然对小护士的专业能力有质疑,但只是输个液,又不是长期照顾他。
他倒也没有为难对方。
小护士戴好手套后,就接过男人的手,轻轻地给男人扎针处擦拭消毒酒精。
虽然隔着手套,触感差了些,但就这么握着,女孩的心就快跳出嗓子眼了。
这个VIP层住着一个英俊的男人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医院。
但男人喜静,好不喜女人触碰,所以平日里都是专门的男医生过来,给他做检查治疗,就连输液这种小事,也是找了男护士。
正好这周,专门输液的男护士请了事假,护士长怕小护士们起别样的心思,就安排了VIP层的护理护士,一人一天,轮流给护士输液。
不过听说,前面第一天的同事,见男人长得帅,便做事出挑,离开时给男人塞了小纸条。
这个男人转身把纸条给了护士长,护士长狠狠呵斥了那个同事,立马把她调到
后面三天的同事,瞬间就安分了,来也不敢作妖,给男人输完液就离开。
此刻,这个小护士见男人长得英俊,心早就飘到云里雾里,哪还记得那个同事受到的惩戒。
想着大不了失败了最多被调到
而且她聪明,会投机取巧,相信下去不久就会再调上来。
所以,就算失败,她也没什么损失。
况且,这一层的护士一个都没有她漂亮,前面那些护士失败,肯定是因为长得不够漂亮。
这些男人看着道貌岸然的,实际上见到漂亮身材又好的护士,就会幻想制服**。
特别在医院这种场所,她们只要稍稍勾引,这些男人就忍不住了。
她之前有一个同事就是这样,勾引上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在医院就搞上了。
她有一次夜巡的时候,还亲眼撞见过两人在病房乱搞。
最后,老头走的时候,也让她辞了职,把她同事养在外面。
后来这个同事还成功挤兑了正房,做了这个老头的妻子,现在天天在朋友圈晒吃、晒喝、晒包、晒旅游,她看着都快嫉妒死了。
凭什么,长得都还没她好看,竟然能当上豪门阔太太。
不过,她觉得自己心气比那个同事高。
那种软了吧唧的老头,她才看不上,伺候起来特别费劲。
她的目标,就是像男人这种,年轻英俊的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