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道极亮的闪电划过天边。

紧接着,呼啦啦——

暴雨突然倾泻!

陆景行跪在漫天雨幕里,面容模糊苍白。

从他跪下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七个小时。

泼天下来的暴雨,并没有让他缓解分毫,反而昏沉难受,呼吸像被堵住一样。

每吸一口气,就会有水呛进气管里。caso.

他抖动肩膀,在雨里不停咳嗽,越咳越烈。

呼吸混合着暴雨的水再重新呛到气管里,反复来去。

“噗——”

终于,一大口鲜血从陆景行嘴里呛出来。

喷溅在地上后,随即被雨水冲刷不见。

剩下残留在唇边的血,将他森白的薄唇染上诡艳的红,分外刺眼。

“陆总!”

小钟猛地将手里的伞扔到地上,紧紧抱着摇摇欲坠的男人,哽咽到嚎哭:

“陆总,求您了求您......让医生看看行不行......”

小钟苦苦劝说,简直恨不得以身代受。

他是陆景行在国外救下的流浪汉。

在遇到陆景行之前,他一直过着每天被人殴打,当狗一样对待的炼狱生活。

直到那天。

一双亮质的皮鞋踹翻了骑在他背上不停殴打他的小混混。

那会,他被压垮脊背,匍匐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

是这个男人伸出一只手,问他:“要不要跟我?”

那一天,是小钟的新生也是救赎。

男人教他拳击,教他防身术,两人一起在国外打天下。

小钟在心底发过誓,会一辈子效忠这个男人,绝无二心。

陆景行昏沉的神智被小钟唤醒。

他抬手推开小钟,整个人像是陷入魔怔,失智般喃喃自语。

“念念说......只要满意就给我......机会......”

这是他现在唯一记得的话。

此刻,他的喉咙像是含着许多玻璃渣,说话间还不停有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

就连人类赖以生存的呼吸,对他来说都变成一种折磨。

每呼进一口,就像是把带刺的藤蔓往喉咙里捅进去。

心肝脾肺肾,没有一处不疼。

那种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觉得就算死亡都未必有这么难受。

“陆总!!她就是在耍你!你能不能清醒些!”

“不可能!”陆景行突然低吼,声音嘶哑苍白。

“念念不会耍我,她说过的话,绝不会耍我......”

雨越下越大。

泼天雨幕像是要把人水滴石穿,渗进土里,埋个干净。

小钟看着陆景行僵白的脸色,微微颤抖的身体。

心底捱不住,一阵一阵心痛。

高热加高冷交叠,饶是身体素质过硬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况且,医生说以陆总现在的状况,随时会**,更甚者或许会猝死。

虽说,他完全可以打晕陆总,强制送医。

但他跟了陆总八年,太了解他一根筋固执到底的性格。

倘若他真的这么做了。

他的性命是小,陆总很有可能会抱憾,郁郁一辈子。

正是因为了解,他更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陆总过分偏执的性格。

他和苏小姐间之间,兴许也不会出现比山海还难跨越的局面。

明明他背后为了苏小姐做了很多,明明他也舍不得苏小姐......

可偏偏做出来的却事与愿违。

小钟抹了一把温热的泪,手一甩转身离开。

他绝不能放任陆总这样作践掉自己的一条命。

......

会展顶层。

苏念在房间里做完按摩后,舒适地睡着了。

等再醒来,明溪让管家给她留言,呦呦有些不舒服,她先回去看看。

她拉开窗帘,外面狂风暴雨,暗无天日的感觉。

再看时间,她竟然睡了四个小时。

胃部隐隐疼痛提醒她,晚上的药还没吃。

她揉

。了揉眉心,找出自己的手提包,一个不小心,包掉在地上。

哗啦啦,从里面滚出五六个颜色各异的药瓶。

苏念看着空空的包和满地的药瓶,怔了怔。

别的女人包里有化妆品、饰品,还有些女生爱用的好物。

而她的包里永远是吃不完的药瓶。

她当初接受了最新型的部分胃切除加药物疗法。

这是个新疗法,临床试验效果不明,她们同一批实验者,好几个都没熬过三个月。

只有她幸运地活下来,还度过了五年高危期。

但这并不代表痊愈,余生她将要和这些分门别类的药物作伴。

并且还要忍受这些药物带来的副作用。

除了经常性心慌和经常性的呕吐外,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味觉。

吃什么都如同嚼蜡,偏偏还要装出很美味的模样,来让自己融入正常的人群。

身体的不适,提醒她该快点吃药。

苏念倒出药丸,没有喝水,直接机械地咽下。

干硬的药片划过喉咙,带起阵阵割伤的疼痛感。

这种痛,却让苏念觉得心情好多了。

没有味觉和各种生理副作用,让她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但痛觉却一直在提醒她,她还活着,像个人一样在活着......

也在告诉她,不能放弃。

你的仇人还活着,你怎么能只身离去呢......

她要活着,好好活着!

好看着那个推她进地狱的人,也葬身地狱。

一会后。

苏念坐电梯直接去地下车库。

上车后,她系好安全带,过弯出地库。

刚到上面,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扑到苏念的红色跑车引擎上。

“呲!”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格外刺耳。

幸好出库车速并没有很快。

但即便是这样,车头依旧顶着那个黑影滑行了好几米。

“咚!”

车子猛刹下来。

车头上的人也被甩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