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明溪起得很早,收拾好准备去民政局。

她预约的是上午九点半,时间还早,她坐着公交慢慢过去。

昨天她不舒服就没跟苏念吃晚饭,回到家就发现买的宝宝衣服不见了。

打电话去商场也没找到,估计被别人捡走了。

公交到站后,明溪下车发了个信息给傅司宴,就三个字“我到了”。

她忽然发现,上一条信息还是在林雪薇回来之前发的。

“老公,什么时候回来?”

那天她得知自己怀孕,本来想在短信里告诉他,后来觉得这么大的事还是当面告诉他。

没想到,才短短半月,已经物是人非。

对话框里有很多信息,大部分是她发的,傅司宴偶尔回个嗯。

以前不觉得,现在再看,爱或不爱,细节就能看出来。

明溪删掉对话框,她不会再让自己沉湎在过去。

她往前走,突然,身边有人叫了句“小偷”。

紧接着,她就被人猛地推了下,一个黑影唰地从她身边窜出来,手里抓着个红色的包,往前拼命跑。

幸好她反应快用左膝盖撑着地,才没摔倒。

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跟在后面追着,没跑两步,高跟鞋就崴了下,往地上一坐。

她表情痛苦地向路人求救,“帮帮我,里面有药、有给老人家救命的药......”

这会路边只有三三两两的路人,不管女人如何请求,没有一个人停下。

见此情景,明溪想也不想就起来,边跑还边喊,“站住!抓小偷啊!”

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小偷也被她喊得慌了,嘴里骂了个“草”,跑得更快了些。

本来很远的距离,被明溪渐渐拉近,她以前在学校是长跑队的主力,比耐力这小偷肯定比不过她。

她还在喊:“放下包!抓小偷啊!”

终于,小偷被她喊晕圈,慌不择路,跑进了一个死胡同。

下一秒,明溪也追了进去。

小偷双手撑着膝盖,大声喘气,骂骂咧咧:“草,你有病啊,追着我跑这么远!”

明溪看一头黄发的小偷,看上去也不大,她劝道:“你把东西放下,去自首吧,你前面的路还很长,不要走岔路。”

“好呀,你来拿。”小偷把包扔在脚边,一副就范的样子。

明溪当即去捡那个包,靠近的那瞬,黄发青年突然抽出一把水果刀,朝她狠狠刺下去。

“让你多管闲事,去死吧!!!”

水果刀刚掏出来就被太阳折射出刺眼的利光,明溪立即反应过来,抬手去扯黄发少年的肩膀,同时整个身体往旁边歪去。

好在黄发青年被这一扯乱了阵脚,刺歪了,堪堪划过明溪的手臂。

水果刀咣当一下,掉在地上。

黄发青年当即疯狂起来,捡起刀,赤红着眼,“吗的,还敢反抗!”

他说着,抬手就对准明溪的脖子捅过去。

霎时,明溪脸上血色尽失,浑身发凉。

她不会就要死在这了吧?

但也只愣了那么一秒,她突然伸手紧紧握住了刀。

鲜血顺着她皙白的手掌,一滴、两滴、三滴......

然后,越来越多,变成一条小小的血河。

黄发青年脑子懵了一瞬。

大概,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手里的刀突然变得烫手。

千钧一发之际。

“嘭——”一声响。

黄发青年被赶来的警察一脚踹倒在地。

而底下,劫后余生的明溪,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天呐!”红裙子女人跑过来,半跪在地上抱起明溪,眼眶湿润。

明溪手里还紧紧攥着包,她递过去,忍着痛道:“看、看药还在吗?”

红裙子女人拿起包看一眼,激动道:“还在,谢谢你孩子,别说话了,我们去医院。”

很快,急救车到了医院。

医生检查后,确定除了手臂的划伤和手心的刀口伤,没有别的大碍。

缝针时,那名红裙子女人一直陪在明溪身边,明溪一直把头埋在她手臂上,一眼都不敢看。

她自小就又怕针又怕疼。

明明不是娇贵的出身,非有娇贵的毛病。

一点小疼在她这,都无限放大,她只能硬忍着。

而且为了宝宝,她还要谎称麻药过敏,只能直接缝。

一针进去,疼得她头皮发麻,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红裙子女人满脸心疼,恨不得能帮她受了才好。

等医生离开后,缓了好一会,她才想起来离婚的事。

傅司宴不会在那等好久了吧。

她赶忙去掏手机,想要给他打电话,但她左手拿不方便,手机掉到地上关机了。

女人连忙捡起来,急切道:“好孩子,别乱动,有什么事叫文姨来做。”

刚刚车上,两人已经互通过姓名,女人叫文绮。

“文姨,您手机可以帮我打个电话吗?”

“可以,你说号码。”

明溪报出号码,文绮按完手突然顿了顿,问了句:“这是你什么人啊?”

明溪回答:“我老公。”

“哦。”文绮把手机递给明溪。

“文姨,您能帮我说吗?”

明溪其实很怕痛,以前受点小伤,她都会打电话给傅司宴,听见他声音,没开口就委屈哭了。

可现在,她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所以,这会她不想说话,怕自己没骨气,忍不住。

“说什么?”文绮爽快答应。

“就说我这边有点事耽搁了,下午两点再去民政局。”

文绮顿了下,说:“好。”

很快,电话接通了。

明溪发现这个文姨打电话和平时说话的口音不一样,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文姨结尾说了句,我们在市立医院。

电话挂断,文绮笑眯眯道:“小溪,你不怪文姨自作主张吧,你不能赶过去的原因总要说一下吧。”

“没关系。”明溪咬唇,不管说不说,反正傅司宴也不会在意。

“好孩子,你今天是要结婚吗?”

“不是,是离婚。”明溪如实回答。

“离婚?”文绮一惊,问:“为什么啊?”

明溪看了文绮一眼,总觉得她有点过分热心,这毕竟是私密的事。

文绮笑了笑:“小溪你别介意,文姨是过来人,觉得你年纪还小,两口子哪里没有磕绊,不能因为赌气就冲动。”

听得出文姨是真心为她好,明溪苦涩一笑:“文姨,是我老公要跟我离婚。”

“怎么会,你这么漂亮又善良,”文绮咬牙切齿,生气道:“他瞎了吗?”

明溪被文姨的举动逗乐了,刚见一面的陌生人无条件站在她这边,让她心里暖暖的。

“他要娶别的女人。”她说。

两人又聊了会,饭点到了,文绮便出去给明溪打饭。

室内一片安静,明溪靠着枕头,神经放松下来之后,困意也跟着袭来。

“砰!”

病房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明溪瞬间清醒,抬头看过去。

高大而又笔挺的身影遮住了大半光线,傅司宴站在门前,一身黑衣黑裤,脸庞白皙英俊,两条腿修长笔直,全身透着凌人的矜贵和优雅。

他逆着光,一步一步走过来。

周身都像镀了层佛光,干净好看。

这刻,她的大脑有点宕机。

想到今天差点死掉,她心口就酸酸胀胀的。

又疼又委屈。

她好想像以前一样,说一句,傅司宴,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