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宴手心是麻的,脚底像有一股凉气直冲上来,瞬间后背就被冷汗逼得湿透。

“傅总......”

周牧还从未见过傅司宴这般模样。

就连之前傅氏遭遇两次巨大危机,稍有不慎就会大舟倾覆的地步。

他都没见这个男人慌过,甚至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

但现在他居然慌了,还慌成这样,是连三岁小孩都能看出来的程度。

周牧连忙上前搀扶住,看到他眸光散开,又叫他。

“傅总,傅总......”

有一瞬,周牧震惊地感觉到,这个商海巨鳄一样的男人像是在发抖!

又像是错觉,因为傅司宴一秒就推开了他。

他吩咐,“你留在这照看林小姐。”

然后,身形不稳地离开。

他来到明溪的急救室外。

长廊上苏念坐在那,双手合十在祈祷,听到脚步声她看过来。

在看到傅司宴的一瞬,眼神陡然锐利,像刀片一样剐过来。

“这位先生你走错地方了吧?”苏念咬牙切齿嘲讽。

傅司宴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只是沉声问,“明溪怎么样了?”

苏念冷笑一声,“傅总,您真关心她死活吗?”

傅司宴大脑嗡嗡地疼,有压制不住的烦躁,眼眸缩紧,又问一遍。

“我问你,她怎么样了?”

他冷下来的时候,俊雅的脸上一丝表情也不放,黑潭一样的眼眸,摄着无尽冷冽,自带压迫。

可苏念这会一点不怕他,只想杀人。

明溪送到医院的时候都什么样了,仅剩的意识让医生通知的人是她。

这是有多恨。

再从陆景行那知道他陪着受伤的林雪薇后,她真的想杀人。

凭什么啊!

她又善良又单纯的溪宝贝,凭什么被这个渣渣这么对待!

苏念呵呵笑了两声,爆发道:

“傅司宴,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装深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抛下小溪去救你的白月光了,你白月光死了没,要是死了可记得通知我,我给她送一百个挽联,恭喜她死了一百次终于把自己成功超度了!”

傅司宴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凤眸深寒,“少说别的,我问你她到底怎么样了!”

他额角的青筋暴起,阴戾骇人的表情让苏念微怔,但下秒她就甩开他,冷嗤:“在抢救,没看见吗?”

傅司宴也是急岔了,具体什么情况苏念哪里清楚。

他后退一步,喉咙沙哑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明溪说被绑架是真的......”

苏念听笑了,“傅总裁给自己找补的能力真是一级棒呀,那我问你,小溪跟你开过这种玩笑吗?她有过一次跟你的白月光一样,用生病做借口找你吗?”

看傅司宴的神色,苏念就知道,说的都中。

“所以,为什么你会不相信小溪的话呢?我来帮你解读一下吧,是因为你不在乎,不重视,在你心里没有人能超过你的白月光!”

“不是这样......不是!”

傅司宴脸色发白。

怎么会不在乎,他很在乎。

他以为只要安全把雪薇送到国外做完手术,他的债就算还完了。

苏念看着他悔恨的表情,只觉得心情舒畅,有些话不吐不快。

“傅司宴,你知道人和畜生的区别吗?人的大脑是用来思考的,不是用来犯蠢的,两人的世界怎么能容下第三个人?”

就像是陆景行和陈娇的世界,也容不下她一样。

可陆景行那个混蛋只是为了折磨她,她的存在和明溪不同。

明溪和傅司宴合法的夫妻,她不应该受到这种对待。

“你要是真舍不下你的白月光,就麻烦你拜托你放过明溪,大家各自安好,她哪里对不起你,不爱就别伤害,这很难吗?”

傅司宴唇色白了几分,深邃的凤眸骤然缩紧,“不许再说!”

可苏念偏不如他意,一字一句,冷笑着往他心上扎刀——

“她不会原谅你了。”

孩子没了,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绊没了。

她了解小溪,这次是真的无法挽回了。

这一秒的暴怒,让傅司宴棱角分明的五官,阴沉到几乎要滴出水来。

快压制不住时,手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

两人同时转过脸去,看到医生紧急将明溪推出来,对讲机在跟icu交接。

明溪躺在病**,头发上都是血,氧气罩下的脸青紫一片,嘴里还插着一根导管,身上也是各种插线贴着,一动不动跟睡着一样安静。

这幕,让傅司宴觉得像是从天而降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扎得他,神魂俱碎,鲜血淋漓。

他无力地看着,双腿宛如灌了铅铁一样,沉重无比,连稍稍动一下都做不到。

有护士拉了他一下,“先生,不好意思,请让让。”

那护士只是轻轻一拉,傅司宴就虚弱得跟纸片一样,晃了晃,脸色更是前所未有的白。

把护士都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先生,您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看一下?”

傅司宴摇头,提脚跟了过去,抓住医生问了句没有常识的话。

“我妻子怎么还没醒?”

他现在已经想不出别的问题了。

医生见是家属就解释道:“病人现在是因为流产,脾脏破裂和脑部损伤导致的昏迷,手术做过了,转入icu继续观察。”

傅司宴听到这些话似乎有些懵,第一次体会什么叫不知所措,脑子里只剩空白,让他没法思考。

他抓住的医生的白大褂,那样的紧,“救她,不管花多少钱。”

医生被他抓得直皱眉,“这位家属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目前的情况只能看二十四小时能不能自主醒过来,后续才能有应对措施,您耐心一点。”

“求你!救她!”

一直倨傲至极的傅司宴,这会完全把自傲自尊全部丢掉,第一次学着去求不认识的人。

他一向红润的唇色,难得的苍白,紧紧捏着医生的手臂:“救救她......”

医生见他面色难看,劝道:“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作为家属心态要好,不管好坏都要稳住心态。”

“坏结果是什么?”傅司宴听到自己问了这句话。

“最坏的结果就是醒不过来,脑死亡变成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