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璐受不了季康成的鬼哭狼嚎。

她去阮正英手里,抱回岁岁,接着朝老爷子道:“外公,你把这个精神病带走吧,我怕吓到孩子。”

季康成演了半天戏,最后落得一个精神病的评价。

气得他眉毛倒竖,恨恨地瞪着方璐。

阮正英的拐杖,“咚”地怼在季康成的皮鞋上,“你瞪什么瞪!信不信眼睛给你挖出来。”

季康成疼得跺了跺脚,怒出一口气,别开头,决定暂时不跟这两人计较。

现在忽悠忽悠方璐,先把孙子骗回来。

可她想嫁进季家,门都没有。

阮正英又劝了方璐几句,可是连老爷子的面子,方璐也不给。

说不去,就不去。

方璐举着岁岁的手,朝着老爷子挥了挥,“岁岁,跟太爷再见。”

岁岁盯着小汽车,愣愣地出神,没点反应。

方璐连逐客令都下了。

阮正英有点后悔,不如按照季康成的,直接把孩子绑走,让方璐被迫跟着……

方璐主动地帮阮正英拉开车门,请老爷子上车。

最后阮正英无奈,叹了口气,坐上了车。

……

一路上,老爷子跟他们两个串好口供,就说方璐带着孩子去闺蜜家住了,没守到人。

明天再去接。

三个人忐忑地回到医院,就这样告诉了季文渊。

季文渊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看着吊瓶里的**,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围在病床边的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一个个没话找话地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季文渊看到点滴流完,自己拔下针头,接着直挺着上身,撑起自己。

陈枫一见,赶紧拦住他,“文渊,明天妈去接璐璐来,你再等等!”

“不用,我自己去找。”

季文渊吸一口气,吐出一个字,一句话说得费力不已。

他推开陈枫,双脚落地,慢吞吞地站起身。

只下床一个动作,已经满头大汗。

他肤色惨白,薄唇泛着青紫,令英俊的脸庞带上病态又凄惨的美。

季文渊说定的事,向来没人能劝阻得了。

连阮正英都没有办法。

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费力地往门口走。

从病床到房门,只有短短的数步距离,季文渊却走了十几分钟。

他胸口剧烈起伏,嘴巴大口地喘着气,后背的病号服被汗水塌湿,粘粘地贴在身上。

季文渊不能再等了。

时间拖得越久越解释不清。

当他终于走到病房门前,要伸手开门时。

门忽然开了。

……

“爸~~爸~~”

门一开,就见到方璐和岁岁站在门口。

季文渊愣怔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她们娘俩。

方璐看到季文渊虚弱惨白的脸,呆了半晌。

这张脸实在太有欺骗性,脆弱得让人忍不住心疼。

方璐别开脸,不再看他那张骗人的脸。

免得又被苦肉计蒙蔽。

刚才阮正英他们的车一走,岁岁就开始哭着喊着找爸爸。

方璐连哄带骗带他上了楼,可是岁岁什么都不肯玩,就是找爸爸。

哭得歇斯底里,脸红脖子粗,差点上不来气。

邻居都来敲门,以为孩子出什么事了。

方璐解释了两句,劝走邻居。

一关门,岁岁又接着哭。

方璐气得只能给他换衣服。

岁岁倒是精明得很,一听妈妈说:这就带你去找爸爸。

立刻闭了嘴,一声不吭,乖乖地配合着方璐穿衣服。

方璐带着他打车来了医院。

一见她来了,阮正英和陈枫立刻告辞,都不等方璐回话,就往门外走。

陈枫走到门口,回头一看,没眼力价的季康成,老成在在地坐在陪护**,没有一点自觉。

陈枫气冲冲地走过去,揪起季康成的耳朵往外拖。

“你怎么岁数越大越讨人厌!”

“哎,你别拽我啊!”

“快走!”

“……”

陈枫拖着季康成走出了病房门。

她回头看了眼方璐,笑着道:“璐璐,妈今天晚上回家了,你陪文渊一宿,明天妈来替你!一会儿我让护士送个婴儿床过来!”

说完,陈枫就赶紧溜了。

生怕方璐拦住她,把她的儿子交还给她。

方璐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自嘲一笑。

在他们心里,季文渊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哪怕抛妻弃子,只要他还肯回头,就是他们心中的好儿子。

“爸~~爸~~”

岁岁的叫声唤回方璐,他伸着手够着爸爸。

季文渊冷汗涔涔,笑得牵强,他急喘着气,像哮喘病人发作一样。

他抬起手臂想接过岁岁,被方璐闪开,“你回**歇着,我把岁岁抱到你边上。”

方璐看季文渊这副样子,哪敢把岁岁交给他。

连自己走路都费劲,何况抱着个孩子。

方璐抱着岁岁径直进屋,把床侧的扶手拉起,让岁岁靠坐在那里。

岁岁乖乖地等着爸爸过来。

季文渊刚才拼了半条命走到门口,这会儿要拼掉剩下的半条命走回来。

他每走一步,都要深深地喘口气。

每吸一口气,肺部都像被砂纸打磨一样疼。

方璐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

没有一点去扶他的意思。

季文渊的心,比肺还疼。

努力地回到病**,他的病号服已经湿到可以拧出水来,全都是虚汗。

他缓缓地躺回**。

岁岁一见爸爸过来,开心得不得了,直接趴到了季文渊的胸前。

这一下正好压在季文渊的肋骨上,疼得他闷哼出声。

方璐赶紧抱起岁岁,“你没事吧?”

季文渊喘息几声,接着眼疾手快地抓住方璐的手。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方璐的脸上,轻声吐出两个字,“有事。”

方璐的紧张散去,又恢复平静。

她没有使劲抽回手,甚至没去挣脱他的手。

她淡漠地道:“我只能帮你喊医生。”

“你听我解释,行吗?”

季文渊的口气异常卑微。

似哀求,似企盼,生怕方璐不给他机会。

方璐看着他,熟悉又陌生,她甚至不知道此刻该如何对他。

她希望他健康,不等于她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她神情冷漠地看着他。

许久,才轻飘飘地丢出三个字。

“行,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