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渊在方璐家院子门口笔挺地站着。

抬头遥望着那间亮着灯的房间。

不知道看了多久。

整个人都冻透。

他低头看表,距离1月1日还有1分钟。

手机上依然没有她的消息。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璐璐会对他这么狠心。

狠心到,在他三十岁生日这天,连一句“生日快乐”都不肯跟他说。

他盯着表。

秒针一步一步地前移。

心一点一点地寒透。

直到12点整,所有指针重合,他的心也跟着“叮”了一下。

季文渊唇角勾出苦笑,身体麻木地走回车里。

他坐上车打火,把天窗打开,空调温度调到最大。

然后坐到后排车座上,拿出毯子紧紧地裹在身上。

很快车里温暖如春。

但季文渊没感受到丝毫暖意,依然冷得浑身疼痛。

他就这样裹着毯子,蜷缩在车后座上睡着了。

人生第一次在车里过夜。

……

早上六点。

方家院门被敲响。

陆雅琴走出来看到来人,心里一惊。

她快跑到门口,按开院门的电子锁。

“文渊,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虽然两个孩子离婚了。

但是季文渊对方家帮衬了那么多,甚至还有救命之恩。

陆雅琴是无论如何对他凶不起来的。

季文渊面无表情应了句,“接璐璐去外公家。”

“啊?这么早去吗?老人家还没醒吧。”

“我来吃早点。”

季文渊说的毫不客气,没有一丁点自己是外人的觉悟。

陆雅琴跟在他身后,加快脚步才能跟上他的长腿。

季文渊走进别墅,扫了一眼,楼下没有一个人。

他直接往楼上走。

陆雅琴这时候才喊住他,“文渊,璐璐还没醒。”

季文渊回头看了眼岳母,“我也困。”

说完就大步地迈向方璐的房间。

陆雅琴想拦都拦不住。

季文渊到方璐屋门前,脚步才慢下来。

开门的动作轻了几分。

可他刚推开门,就听里面,“汪汪汪”“喵喵喵”地响起噪音。

只见一猫一狗,虎视眈眈地瞪着他,极不友善。

方璐被吵醒,睡眼惺忪地坐起身。

待看清楚门口的人,眼睛滴溜一下大睁。

可惜昨晚哭的太久,肿得根本睁不大。

片刻后,方璐回过神,看了看表,问道:“你怎么来这么早?”

门口的人,被猫狗堵在门外,进不来。

季文渊冷声说:“让它们出去。”

方璐看着毛球和猫少爷,嘟哝道:“它们不同意。”

季文渊捏捏太阳穴,“那你出来。”

“我也不同意。”

“……”

季文渊眼里冒火地盯着方璐。

忍了半晌。

他愤愤地摔上门,下了楼。

方璐见他出去,长长地松了口气。

幸好没让他看到自己的肿眼泡。

她赶紧下床偷偷溜出去,在二楼的小冰柜里,拿了两瓶冰镇可乐,回屋冰敷。

敷了半小时,她又给眼睛按摩了十几分钟。

再照镜子,看起来好多了。

方璐快速洗漱,画了个淡妆,眼睛基本看不出来昨晚哭过。

这才走下楼。

她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如同冰雕一样的男人,感觉到一阵寒意。

陆雅琴悄悄走到方璐身边,在她耳边低语。

“文渊太吓人了,你快把他带走,他在这,我浑身发毛。”

方璐无语地叹气。

季文渊平时只是冷冰冰。

但也不至于吓人。

可他一生气,别人见他就像见着阎王爷。

她走过去,站到他面前,“你来这么早干嘛,我还没吃饭,没遛狗,没跑步呢。”

季文渊一抬眸,方璐缩了缩肩膀。

她改口问道:“你吃饭了吗?”

“没有。”

“那……那你去外公家吃吧。”

方璐话刚说完,季文渊眼刀就飞了过来。

她无奈地垂下肩膀,嘟嘟哝哝问,“你想吃什么?”

季文渊看她这么不情不愿的样子。

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随口丢出两个字。

“不吃。”

“哦。”

方璐随口答了声,也没再让。

她自己走到厨房盛早餐。

陆雅琴一见女儿只管自己的,拍拍她后背。

“文渊说来吃早点的,你就管你自己,把他扔那看着你吃吗!”

方璐吹着碗里的热粥,无所谓地道:“他说不吃。”

“你不让,他怎么好意思过来吃!”

方璐睁大眼睛看着她妈,一脸诧异,“他来咱家有客气的时候?他恨不得,咱全家站边上看着他大少爷吃饭。”

陆雅琴闻言,抿唇不再说话。

每次季文渊来,家里都像迎接贵宾一样。

恨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

可人家也看不上眼。

方璐给陆雅琴一个安心的眼神,拉着她坐到餐桌前,端上早餐。

方家人还都没起床。

只她们母女俩面对面吃饭。

没人理会客厅里生着闷气的男人。

方璐吃好饭,收拾完碗。

走回客厅,一看季文渊这座冰雕,一动不动,刚才什么姿势现在还什么姿势。

她蹙眉道:“我上楼去拿包,一会儿就可以走了。”

季文渊冷着脸不答话。

方璐也没管他,转身上楼。

不过几秒后,楼上忽然传来“少爷啊!”的尖叫声。

季文渊一听,三步并两步跑上楼,跑到方璐房间门口。

只见方璐蹲在地上,手里揪着橘猫的后勃子,手指戳着它的脑袋。

声音哀切,“少爷!猫粮不够吃吗!小鱼干少喂你了吗!你咬我的结婚证干嘛啊!”

季文渊眉头一皱,“你叫它什么?”

方璐听到门口的动静,回头望去。

眨眨眼,几秒后扯出一个大大的假笑,“呃,叫猫少爷……”

季文渊不悦地白了她一眼,嘴里挤出两个字,“改名。”

“不好吧……它都认得名了。”

“改——名——”

季文渊磨得后槽牙作响。

方璐瘪瘪嘴,没吭声。

季文渊走进房间。

看到地上的一个文件袋,被咬得破烂。

正是那天他们办手续的袋子。

一个红本本支离破碎地躺在地上,合影的照片都看不出来脸。

季文渊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结婚证。

正是他的那一本。

已经被撕咬的面目全非。

人脸、姓名、登记日期都看不出来了。

他心口倏地一疼,像针扎似的。

那个他曾经给关南炫耀过的小红本,现在只能扔进垃圾箱。

季文渊凶恶地把结婚证伸向方璐。

他呼吸粗重,胸口起伏明显,显然处于怒火边缘。

方璐后退两步,离他远了些,支吾道:“我回来把文件放在床头柜上,没想到小猫会去咬。”

她就是昨天晚上太孤单,才把猫狗都抱进屋里睡。

结果就闯了祸……

季文渊手又向前几公分,直接怼到方璐眼前。

“你是不是故意的?”

方璐颓废地重重叹气,“当然不是故意的!办离婚的时候还需要用的!”

季文渊闻言,眉毛一挑。

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分。

轻轻发出一声,“哦?”